“梦儿,哪里不舒服?”杨天曦向前询问。
“肚子……疼……”梦翎说完,双目一闭,倒在丫环怀中。银冰两手打颤地以丝绳拭去梦翎唇角的血。
徐湛然慌张地问:“杨大哥,怎么办?”问完,徐湛然又频频呼唤梦翎。
“把梦儿先拖进屋里,我有金丹,可以缓和梦翎体内的毒性。”杨天曦较为沉着,立即想出了因应之法。
徐湛然想都没有多想,便抱起梦翎直冲康府,脚步之快让杨天曦夫妇都跟不上。
康府里里外外一阵慌乱,连徐湛然都急得跳脚,多亏杨天曦安抚众人,待丫环取来金丹,喂梦翎服下,暂时止住梦翎的疼痛,保住她一命。
“梦儿今天都吃了些什么?”杨天曦问徐湛然。
见梦翎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徐湛然脑中一片混乱,什么话也都说不出来,平时的伶俐此刻荡然无存。
“梦儿和我们一样进皇宫只吃了娘娘特设的宴席,可我们却没事啊!”银冰代答。
徐湛然看江梦翎,心中突然感到又酸又苦。
本来一个活泼任性、会吵会闹的丫头,眼睛不断骨碌碌地转动,随时都在想着淘气的主意,骂起人来又凶悍又娇俏,让人生气,但又教人想听她说话。现在却是昏昏沉沉,不言不语,真让徐湛然心痛如割。
徐湛然想着梦翎气呼呼要找他比划的模样,那时候的她还看不出任何异状,直到他抱住她躲开飞箭的时候,才感到她的不对劲。
这其间,梦翎是如何中毒的?
徐湛然拼命地想着,忽然叫了一声,说道:“桂蕊香羹!只有梦翎吃了那碗羹。”
杨天曦在心中推敲整个事件的始末。
这碗羹原本是七王爷带进宫要给皇上吃的,但皇上只命人盛了两勺放到碗里,余者要太监拿走。当时杨天曦正和七王爷对饮,听见皇上说是要赐给皇后,没想到皇后却给了梦翎,看来下毒的人要毒害的不是皇上就是皇后,这个阴谋,令人想来不寒而栗!但,真凶到底是谁?
看来,七王爷有很大的嫌疑。但梦翎何其无辜,竟卷入宫廷内斗。
银冰见丈夫像是什么都知道了,她心里开始忐忑不安。不过并没有人查觉银冰的神色有异。
徐湛然料定杨天曦必想出办法,便拉着杨天曦问:“杨大哥,你是不是知道是谁下的毒?你有办法退出解药吗?”
杨天曦觉得徐湛然比梦翎的父亲更显得着急,因此故意这么问:“如果说要解梦儿的毒必须以一根纯银打选的细线刺入梦儿手腕上的血脉,另一端刺入青壮男子手上的血脉,由我捻住银线运功,将梦儿身上的对移到另一人身上。徐公子,你愿意牺牲自己吗?”
徐湛然不多加以考虑使点头应允:“杨大哥,那就劳烦你帮帮我们吧。”
杨天曦诧异地望着徐湛然。“你平时的聪明伶俐到哪去了?就算能用这种方法解毒,梦儿好了,你却中毒了,那又有什么用?”
“要不然,找只鸡、找只狗也行啊。”徐湛然异想天开。
杨天曦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别发痴了,我不会用这种方法解毒。你们守着梦翎,等我进宫去查明一切。”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银冰害怕丈夫这一进宫就真能揪出下毒之人,因此拉住他说道:“天曦,天都黑了,你还要进宫?”
杨天曦以为妻子舍不得,因此温柔一笑。“你好好照顾梦翎,我快去快回。冰儿,去添件衣服,别着凉。”话毕,杨天曦便即刻进宜。
徐湛然见杨氏夫妻一副情深爱笃的模样,心中极为欣羡,忽然有人拿件鹤氅被在徐湛然的肩上,阵阵馨香扑鼻,徐湛然误以为梦翎醒来,转头看去,却是皱纹满面的康侍郎。
“伯父,多谢。”徐湛然尴尬地笑道。
康侍郎对徐湛然这俊秀公子就极为欣赏,又听见方才杨天曦和徐湛然的对话,康待郎可就是老岳丈看女婿,愈看愈有趣。
徐湛然全心全意地守着梦翎,没有查觉自己已是康侍郎心目中的东床快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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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一个晚上,清晨时的梦翎仍安安稳稳地睡着。
银冰坐在床侧,眼底的愧咎被徐湛然发现,让徐湛然不得不怀疑眼前这温顺娴静的绝色丽人是否早就知道一切的真相。
徐湛然不敢开门见山地质问银冰,以免打草惊蛇,连累梦翎。
“徐公子,你累了一夜,不回去休息吗?”银冰似乎没有发现徐湛然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我不累。嫂子,让我守在这,万一梦翎毒性发作,我可以替她运气暂缓毒性。”徐湛然表面上客客气气的,心里却很害怕银冰会对梦翎不利。
银冰似无心机地笑道:“那么你出去走走,吃些东西。我想叫梦儿的奶娘替梦儿换件衣服。”
难怪杨天曦对银冰如此爱恋不舍,银冰笑起来纯真无邪又不失妩媚。眼神温柔,不具威胁性。语调也轻缓娇嫩,脸蛋纤丽无暇,谁忍心对银冰疾言厉色?
银冰说的话教徐湛然无法反驳,毕竟梦翎是个黄花大闺女,人家要换衣服,徐湛然总不能站在一旁吧?
“我回家一趟,晚点再回来。”徐湛然将婢女拉到一边,千叮咛万交代,要婢女好好照顾梦翎,不可出差错。
婢女虽觉得徐湛然奇怪,也只有点头称是。
徐湛然一脚踏出房门,突然又想到一事,于是又转头问道:“嫂子,梦翎喜欢什么花?”
银冰笑答:“蔷薇花。”
徐湛然听了,便急急忙忙地跑回家,也不向爹娘说明缘故,便跑到后院,找到蔷薇花丛,赤手掘土刨根,拔除花梗上的刺之后,不管两手伤痕累累,便兴匆匆地拿着花冲到康府。
银冰与康府的丫环及奶娘都在梦翎床侧守候,见到徐湛然身上的衣服也没换,身后也没书僮跟着,手上还拿了一束花,大家都吓了一跳,银冰问:“你没休息吗?”
徐湛然一语不发地走到床前,将蔷薇花凑近梦翎的脸庞,一会后,听见梦翎以细微的声音说:“好香。
是蔷薇花。”
银冰嫣然一笑。“梦儿醒了。”
看银冰的模样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徐湛然又觉得自己多疑。
“好香。我……是在花园吗?”梦翎将醒未醒。
徐湛然轻声说着:“是蔷薇,它要你快醒来,梦儿,醒来。”
听见徐湛然喊着梦翎的昵称,银冰不禁莞尔。
梦翎终于睁开双眼,看见眼前鲜妍的蔷薇,梦翎微微一笑。
憔粹的脸庞加上甜美的笑容,让徐湛然一阵晕眩。
“二世祖,你到我房中做什么?”梦翎精气神尚未回复,对徐湛然的敌意仍一如往常。
徐湛然忍不住抱怨:“我为你着急担心,你醒来头一句话却骂我二世祖?”
梦翎有气无力地说着:“谁叫我……一睁眼便……
见到你。”
“别再吵啦。”银冰柔声地说:“我叫人替你们弄些吃的。”银冰要丫头留在房中伺候,自己则转身离去。
“二世祖,你哪来的蔷薇?”梦翎轻声问。
“我爹遣调回京后在城市买了新房子,先前的屋主种了一小丛蔷薇。全给我弄了来。”徐湛然此时也不管梦翎是怎么叫他的了。
“拿走,臭死了。”梦翎口是心非。
没想到梦翎在昏迷的时候说花香,醒来却嫌花臭,徐湛然再度抱怨:“你是因人废香。小夜叉就是小夜叉,心眼坏、嘴巴又锋利,亏我姐还曾跟我说你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