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还不够,朕要嬴。」
纳蓝将手中的长剑往地上一甩,剑身没入地面三分,这一手虽是霸气,但可见在内功上,他也有不输剑法的修为。
「这是迟早的事,现下陛下与微臣已难分高下,这每日晨课也只是相互切磋。」凌崇之诚心的说。
面对纳蓝日益精进的武功,身为师长的凌崇之只有满腔的喜悦,他不是个争名好权之人,能得天下英才而作育,对他来说就是最愉悦之事。
碧蝉轻笑出声。这个纳蓝不管过了几年、变了多少,唯一不变的就是那霸道和好胜,不管什么样的事,总是输不得。
「你笑什么?」纳蓝的话方落,整个人便如金鹏展翅的飞至碧蝉的面前。
他那突来的动作吓得碧蝉足下一阵凌乱,轻呼由喉中逸出,重心不稳的向后跌去。
说时迟那时快,纳蓝大手一揽,碧蝉便整个人撞入了他的怀中。他温热的胸口让她不自觉倒抽一口气,鼻中吸入的是他身上薄汗的男子特有气息,不该的却也不由自主的,她的脸浮上一层薄晕。
「皇上。」她这尊称硬得令人难以下咽。
碧蝉直起身子让自己和纳蓝保持一些距离,微微行揖作礼,但心中可是老大不情愿的。他以为他学了些武功就很了不起吗?要不是她过于瘦小的身子根本不是学武的料子,哪容得了他在她的面前炫耀身手;除了面容外,这又是上天一项不公平的地方。
「拿来!」纳蓝突然朝她伸出手。
「拿什么东西?」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司农卿的奏折,你不是看完了?」纳蓝长手一伸,奏折已落入他的手中。「你看了吧?有什么想法?」
碧蝉没好气的皱皱鼻子。她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她看这他早已批阅的奏折?他批都批好了,给她看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不是吗?而且,他又不是一个对自己没有信心的人。他应该也很明白什么样的决定是最好的,那他这样的举动,让她想来想去也只想出了一个原因--
没事找事做!
反正他大概就是看不得她清闲,非得找个事来给她忙忙就是了。 「和皇上的看法一样,西边的水患是天灾和人祸,是以连着三年大水溃堤。」碧蝉微抚了抚轻乱的青丝,一整心神之后正色而温驯的回答,一点也没有表露出心中的不耐烦。「碧蝉也认为任淄河的河道过曲,如果皇上能降旨截弯取直,问题定可解决。」
「你的想法和朕不谋而合,朕已请左卿领命西去。还有,你别皇上皇上叫个不停,朕不是准你直呼朕的名讳吗?既然没那个心就免了吧!」纳蓝皱起眉,表达他对碧蝉口中「皇上」那两字的看法。
瞧她那声皇上喊得如此生硬,一不小心大概会让人噎死,哪个人听不出来她心中根本一点敬意也没有,所以为了不想看她哪一天被自己的话噎成一翻两瞪眼,他非常好心的免了她的礼。
「皇上是一国之君,直呼名讳乃大不敬之事。」话是这么说,可碧蝉的心中开始嘀咕。那声皇上可是看在皇奶奶的面子上叫的,他还有胆子嫌,他还真以为她没事爱喊这恶心巴啦的称呼吗?
皇上、皇上!他做皇帝的是高高在上,那她就活该让他踩在头上吗?
「朕说可以就可以!」纳蓝没好气的道。
碧蝉微叹了一口气。他这个人除了脑子里多了些东西、身手好一些外,那任性的性子根本就没变过,什么事都是一意孤行,不许他人有一丝违逆他的意思。
「遵命,你说可以就可以!」她懒得理他,反正他高兴就好,而且可以不喊就不喊,他还真以为她爱吗?
也许是她太过敷衍的态度惹恼了他,只见他俊眉一挑、星眸微瞪,没有预警的将她拉入了怀中。
「做什么?」碧蝉心儿飞跳,才退的红霞又起。
这一点也不能怪她,她是真的对他没有任何一点多馀的想法,只是任何人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这么一张完美得令人想尖叫的脸,想不心中小鹿乱撞也实在有些难。
她的眼光接触到站在纳蓝身后的凌崇之脸上那若有所思的目光,脸上的红潮更甚,她用力由他的怀中挣出。
「别像只虫般的动来动去!」纳蓝低喝。碧蝉的挣扎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他的大掌一揽,将她轻松举至和他平视。
碧蝉闪过他炯然如火炬的目光,偏过头去,没好气的闷声说:「做什么啦!放开我!」
这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比容貌,他一个男子比她还美上千百倍;比身材,他俩初识之时才差半个头,而今他硬是比她高上尺馀,真是气煞人也。
「你是没有在吃东西吗?怎么身上一点肉也没有?」纳蓝突然说道。
「要你管!我就是只长脑子不长肉,怎么样?总比只长肉不长脑子来得好多了吧!」碧蝉气红了脸。和他如此的靠近,他那俊朗丰采直教她心神难安,脑中一片空白,只得闪避他的目光,让语气中的不悦硬是少了几分力道。
她也知道自己没有水仙前凸后翘的好身材,可她就是只长脑子,不行吗?她也是很努力的在吃饭,可身上还是不长肉,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纳蓝见她看左看右就是不看他,他倏地皱起眉头,脸色一沉,一把将她的头转向他。「和朕说话的时候就看着朕!」
「我身上有没有肉关你什么事,而且又不是我想找你说话的,为什么我一定要看着你?大白痴!」碧蝉没好气的狠狠踢了他一脚。
「该死!你竟然敢踢朕!」
纳蓝吃痛,松开了对碧蝉的箝制。
碧蝉乘机脱出他的掌握,连忙退了几步,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
「谁教你欠人踢,我可是警告你,我不吃你那一套的。」光看他扭曲的脸,她也知道自己这一腿踢得可重了,可是谁教他没事动手动脚的。
出乎意料的,纳蓝对她的无礼行为不怒反笑,一阵清朗而低沉的笑声由他的喉头逸出。「这才像你,一只张牙舞爪的野猫。」
「有……有什么好笑的!」该死!他笑得她怒火高涨。
纳蓝用拇指轻画过她的唇,俯身在她耳边轻声低语,「记住,多吃点饭,不然人家还以为宫中闹饥荒。」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颈边。「还有,朕喜欢猫!」
在碧蝉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纳蓝已飞快的轻咬上她的唇而后转身大步离去,留下她一阵错愕,直到被宫女的轻笑声唤回神志,她才红着脸以手背大力拭着还留有他馀温的唇,忍不住咬牙切齿!
「天杀的大白痴!别拿我开玩笑!」
彩蝶翩然,几株并蒂荷菡池中;风吹凌波,三两嬉水野鸭悠游。
碧蝉倚着栏杆,低头看着池中倒影,那每日均在镜中相见的身形让她轻叹了一口气。
她的相貌并不难看,水灵灵的双瞳也算得上可人,但在这人人似天上谪仙的宫中,她的样貌只能算得上是清秀,平凡得一如百花园中的小野草。
她唯一自傲的也只有那满腹经纶和才思反应,可在这宫中,她的长处只是多馀。若她是男子,或能成为国之栋梁,可身为女子,她聪明得足以知道牝鸡司晨的危险。
在宫中的女人需要的不是聪明的脑子,而是出色的容貌;不是能言善辩的利嘴,而是柔嫩多情的红唇。
或许纳蓝即位之初,她还可以从他阅毕的奏折找到些许不周全之处,进而对他有所提点,可他进步的速度令人膛目,短短时间他已能掌握全局。就近来他批的奏折看来,他的政治思维已不在她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