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玲,今天的表现真的很不错。」家乐走过她,离开会议室时,忽然出其不意地丢下这句话。
「啊?」正在收拾电源线的卓玲立刻直起身来:「喔……哪里,谢谢。」
她惊慌地瞄了下他的背影,发现心跳快得令自己心惊——她是怎么了?明明做好了最佳心防,还是被他迷惑了吗?
不!她摇摇头,不论如何,绝对不要相信可恨的男人!
家乐若有所思地步出会议室,心底另有一番决定——就是她!有朝一日,他要将她手到擒来!
会议室外不远处,一双冷眸闪烁着寒芒:「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进入情况了……」晓妃勾起一抹深思的微笑。
很好,这代表要让卓玲取代那个碍事的叶芷菱,应该不需要再等太久。
***
德康今年度的年终尾牙在台中首屈一指的菁华大饭店举行。为了这个特别的聚会,大部分的女员工皆费尽心思地妆扮自己,唯有卓玲还是只上点淡淡的粉色唇膏,衣着简便地赴宴。
按照部门入席之後,卓玲便耐心地等待佳肴的登场,然而,彷佛不论到哪个公司都是一样,总是有个冗长的长官训话,接着又会有人开始到处拼酒,找一些看起来明明就不胜酒力的人加以陷害。
就在卓玲以为自己就快熬出头来的此时,最想看她出洋相的江则涛和他的秘书任晓妃等人,带着一杯鸡尾酒翩翩来到。
卓玲对鸡尾酒的认知便是年轻人舞会中酒精最少的饮料,只乾一杯应该无妨,便在众人的劝酒下喝了一大口。谁知这一口呛得她头昏眼花——一阵哄然大笑,引起了就在附近和另一桌同事聊天的家乐回头观看。
被陷害了!这不只是鸡尾酒,卓玲暗忖。
「怎么?只是这小小的一杯鸡尾酒就能摆平你啊?」晓妃笑得花枝乱颤。
「我看卓玲酒力不好,让我帮她喝好了。」文康看不过去,连忙陪着笑脸站起来想要替她解围,却被他老婆一瞪,就这么僵在原地。
「文康,你这样子是存心想让嫂夫人怀疑嘛!一杯鸡尾酒算什么对不对?」江则涛坏心眼地挑衅他。
「是啊!就这一杯喔,下不为例。」卓玲涨红了脸,强装出笑脸。眼前这群人起哄的方式分明就是早有预谋,她不想让文康的好心被人侮蔑,更不想让他们将她看扁。她硬是狠下心,乾尽了手中这一杯。
一群人马屁拍了又拍,才满意地接着围上芷菱和文康。
卓玲不想再留在自己的位子上,独自起身走向摆放点心的长桌。一瞄到桌尾为会场准备的各式酒类,竟然有如鬼使神差般地走过去。
家乐摇摇头,不动声色地跟上,就看见卓玲两手各端一杯酒,踉跄地跌坐到一旁的位子里。
「被人陷害了?」他低声笑道,在她身旁坐下来。
「一定是晓妃设计的。」卓玲揉着太阳穴,勉强集中精神:「她知道我向来滴酒不沾。」
「是吗?」家乐笑笑,没想到卓玲不但形象保守,连行为准则都高人一等。「滴酒不沾?你也未免太纯洁了吧!」
「我最怕喝酒了……你笑啊!反正大家只是把我当个笑话看待而已。」她负气地说。
家乐兀自欣赏她一身醉态,只是小小的一杯酒已经叫现在的她几乎趴到点心桌上去,可见她酒量多差,也可见晓妃心肠多狠。
眼见那批敬酒的队伍就快走到这附近,卓玲竟然开始自顾自地拿起会场盛好的鸡尾酒,一杯杯东洒西洒地乾。
「好了。」家乐拉住她的手:「没酒量就不要拼命喝,你看那批人要到这里来打游击战了。」
「来呀,来呀!我任卓玲天不怕地不怕,他们能拿我怎么样?」她眼睛一眯,傻呼呼地笑起来,还用手指戳他胸膛。「要比凶,我可是比谁都凶哦——」
家乐无奈地笑叹:「你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他怔了怔,忽然发现自己是头一回和她这么接近。
「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去帮你拿东西。」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她座位,拿了她的外套和皮包,迅速赶回她身边。
趁着大夥都沉溺於觥筹交错之际,家乐拉起恍惚的卓玲向外走出去。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他问。
「我住哪?住家里呀,废话。」她自以为聪明地嘿嘿笑两声。
家乐啼笑皆非地将她送进车子。「呃……那,可以告诉我你家的地址吗?」
「你向我要地址想做什么?」她严肃地看着他。
家乐开始冒冷汗,她很懂得保护自己,只可惜现在时机不对。他无力地瞟她一眼:「真的不告诉我你家在哪吗?不说的话我就只好带你回我家喔!」
她伸纤纤食指在他眼前挥了挥:「少来,回你家!呵……」她打个哈欠,整个人滑进座椅里:「我家就在前面,你继续开……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家乐失笑出声:「你会告诉我才怪,都搞不清楚状况了还在那里说大话。」
他凝视陷入沉睡的她,叹道:「奇怪,为什么你就是这么……」吸引我?
他迳自将车子驶回住处——算她倒楣,也算她走运,还没有其他女人和他关系亲密到让他带回自己的「小窝」,没想到她今天不明不白的就来了。
第三章
卓玲在一片黑暗中醒来。虽然是清晨三点多,睡了场好觉的快意让她感动不已,这可是在进入德康以来,为了工作夜夜失眠後,想念许久的滋味。
她开心地舒口气,伸伸懒腰:「唔——好棒哦——睡得好舒服哦!」
谁知不远处忽然一阵细碎的噪音作响,充满笑意的低沉磁嗓随之传入耳里:「是吗?那真是恭喜你了。」
「谁?」一时昏昏沉沉,卓玲还没弄清楚声音是打哪传来,急着将手伸向床灯的开关,却只拍到一片冰凉的桌面。
不对!有问题!她吓得将身子拼命往後缩,不料在床旁该有的那面墙也不见了,哇地一声,她整个人跌下床去,落入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里。
「啊——救唔……」家乐立刻将卓玲压在身下,手掌也即刻覆上她的嘴。
「你够了没啊?半夜起来说梦话,我都没怪你了,还给我来个泰山压顶、长声怪叫,你打算叫醒所有的邻居吗?」他伸手开灯。
卓玲骇然地瞪住他,一面挣脱他的怀抱坐起身,一面低声咒骂:「放、放开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慌乱地望了望四周,更正自己的问题:「不,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家乐忍住笑意:「难得你也有这么花容失色的时候,这和我向来看到的你实在不大相同。」
卓玲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彷佛又想到什么似的,伸手将衣服颇不淑女的从领口一拉望进去——没有异样,又连忙盖了起来,狠狠地瞪住他。
「你聋子啊!这是哪里?」她毫不客气地质问他。「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家乐非但没有回答她,反而打了个呵欠,自顾自地走到冰箱旁打开了向里面张望,手还伸进T恤里搔着肚皮:「好饿哦!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他旁若无人的举动说明他在这间屋子里的身份,也让卓玲不禁别开眼,红起脸来。
「这、这是你家?」她结结巴巴地问,猛要站起来时却被一阵晕眩困住。她压住太阳穴低吟一声:「喔……怎么还有点头昏?」
「没错,是我家。」他笑了笑。「你酒力真不好,没三两下就被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