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痛的唤着。
“傅炎。”静媛冲上前来,不顾矜持的从身后一把抱住他,“不要走!我需要你,额娘变成这个样子让我好害怕,不要在这时候离开我。”
“静媛……”
傅炎很想告诉她,他对她的感情只有兄妹之情,再也没有别的了,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让他无法狠下心说清楚。
老天……他该怎么做?
傅炎无奈的喟叹一声,情字这一关竟是如此的折磨人哪!
???
娃儿觉得好难受,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蚀着她的心!
她究竟还留在这儿做什么?艾福晋早已疯了,多少年来,她承受着各种煎熬,没想到冥冥之中,上天已经替她报了杀母之仇。虽然福爷和春姨死得凄惨,但陈进也同时死在她的刀下了,至于幕后是否有主使者,那也已经不重要了!
她失去了好多好多,逝去的亲情不可能挽回,而爱情却必须夺人所爱,那她还拥有什么呢?
是的,她唯一剩下的只有亲如姐妹的阿哀了。
京城是个伤心地,她不想留下来,她想回到雪茵山上,至少那儿有伴着她成长的一草一木,她绝对不会感觉到孤单的……
“你要去见阿哀?”傅炎万万没想到娃儿主动来找他就是为了这件事。
“是的。”娃儿认真的点头。
“你疯了吗?”傅炎忍不住低声咆哮着。“京城里四处都是搜查阿哀的官兵,这件事已经闹大了,甚至惊动了皇上,你这一去是自找麻烦,你知道吗?”
“你不肯带我去见阿哀,我就去向官府自首,说我就是那名刺客!这样阿哀就不必躲躲藏藏的过日子了。”
她冷冷的看了傅炎一眼,让他感到万般无奈。
“好!”他只好一咬牙,妥协了。“我带你去。”他齿缝中迸出这四个字。
???
娃儿脱下象徵高贵身份的旗服、旗头、花盆底鞋,换上汉服、绣花鞋,乌黑的长发再度扎成两条辫子,卸下层层装饰后,让她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傅炎带着娃儿掩过众人耳目,悄悄的来到北京城的一条胡同底的一家四合院。
才踏进前院,娃儿就看到阿哀,只见阿哀换上布裙、头系头巾,俨然一副农家妇人的模样。
“阿哀——”娃儿兴奋的奔向她。
正在晒菜干的阿哀闻言回过头,“娃儿……”她震惊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上那篓菜干全掉在地上。
“阿哀,我真的不敢相信,真的是你,我第一次看你穿裙子耶!”
分别好几天的两人兴奋的抱在一起,娃儿更是开心的又叫又跳。
尾随在后的傅炎看到这一幕,皱紧了眉头。“小声一点,你们不怕让人发现是不是?”
屋里立刻有两人迎出来——
“阿哀——不,叫错了,现在应该叫巴大嫂才对。”出声调侃的是小六子。
阿哀脸上一阵羞赧,立刻射一记眼刀过去!
“哎哟!巴大嫂发威啦!”小六子皮痒的跳到巴图身后去,教巴图手肘一拐,正中腹部。
“别乱说话。”巴图警告小六子。
“哎哟!夫妇联手谋财害命啦——”小六子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傅炎看着,轻轻笑了出来,娃儿则一脸的莫名其妙,倏地,她反应过来的大喊——
“阿哀,你和巴图成亲啦?为什么都没有通知我一声?”
“我没有!”阿哀一窘,答得又急又快。
“巴图,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没有通知我?害我连份礼都还不及准备。”傅炎玩心大起,也在一旁参一脚。
“主子,你怎么……”巴图这个大块头居然脸红了。“怎么跟着小六子取笑我,这……没有的事……不要乱说嘛!”“阿哀,真的没有吗?那小六子为什么叫你巴大嫂?你和巴图之间……肯定有暧昧。”娃儿也跟着淘气起来。
“娃儿!”阿哀脸上的绯红更深了,“都跟你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嘛!”
“你们两个何必否认呢?”小六子以暧昧的口吻说:“那天晚上阿哀受了剑伤,伤口在左背上,是这大块头帮她换的药,大块头换着换着还流鼻血呢!”
“你闭嘴!”
巴图和阿哀十分有默契的一同吼道。
任谁一看都知道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些什么!但娃儿只是笑了笑,不再多说。
“好了!咱们进屋里谈正事吧!”傅炎好心的转移话题,化解了巴图和阿哀的窘境。
进了屋,阿哀立刻到厨房泡茶,而巴图则像个担心妻子受伤的丈夫般,寸步不离的跟着阿哀。
“哎哟!巴图,阿哀是受了剑伤而已,又不是缺了胳臂、断了脚的,你干嘛这么紧张呢?”小六子总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取笑巴图的机会。
巴图窘得脸蛋涨红,而阿哀更是藉着倒茶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傅炎喝了一口茶,说道:“阿哀住在这儿没问题吧?我看街上到处贴了布告在找阿哀。”赏金甚至高达两千两。
“没有——”
巴图正要回答,又教小六子抢了去,“就有一回差点穿了帮、露了馅,要不是我小六子机灵的话,阿哀早就被抓到官府里去了。”
“怎么回事?”娃儿立刻紧张起来。
“就是那夜的隔天一早,官兵搜到这儿来了,见阿哀脸苍白,便怀疑她是受了伤的刺客,二话不说的就要将她捉起来。巴图傻不隆咚地,连一句谎话都掰不出来。”
“然后呢?快说啊!”娃儿更着急了,浑然不觉傅炎将大掌按在她背上拍着,暗示她不要着急。
“嘿、嘿!幸好有我在。”小六子语气可得意了。“我就跟官爷们说,阿哀是巴图在大汉家乡送来的媳妇,昨儿个夜里刚成了亲,要是他们不信,就上九王府问炎贝勒去。”
这招真是高呀!有哪个小小的官差有胆量上九王府去‘质问’炎贝勒,除非是他不要命了。
“机灵!”傅炎举起大拇指,大大的赞赏小六子。
“多谢主子夸奖。”小六子这下子可得意了,屁股翘得半天高。
“哇!这么说来,阿哀的名节全让你给毁了。巴图呀!你要是辜负阿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娃儿看得出来巴图对阿哀有情,故意顺水推舟。
如果阿哀能找到幸福的依归,那她便没有任何遗憾了。
“娃儿……”阿哀娇羞的低嚷:“怎么连你也跟着胡闹了?”
娃儿开心的笑了,傅炎也在摇头浅笑,而小六子依旧笑不可抑。
阿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拿这群人没法子,而巴图搔搔耳朵也跟着笑了。
外头吹着寒冷的冬风,而屋子里却非常的温暖。
大伙愉快的吃完午饭后,巴图紧跟在阿哀屁股后面嚷着要帮忙洗碗,小六子被派去跑腿买些杂货回来。
娃儿在偌大的庭院中散步,心中若有所思。
“你有心事。”
傅炎笃定道。他总是能一眼看穿她。
“没有。”
她反驳得很快,顺手摘掉身旁树上的最后一片枯叶。
“你让我感觉……”他声音低沉的像在吟咏一首诗。“你要离开这里、离开我。”这种感觉令他十分不好受。
“这里……已经没有值得留恋的地方。”
娃儿凄恻的笑着。
她根本就不想对他隐瞒,因为,她根本就瞒不了他,他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所想的事、所做的事,他都了若指掌。
“不行!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离开?你要上哪儿去?”傅炎为她话里的笃定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慌,说话也急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