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怎能不生气呢?宣奕气得恨不得抽了他的筋、剥他的皮、喝他的血、吃他的骨、啃他的肉,再把他那颗笨脑袋拿来熬汤。
“唉!我看到那个‘笨蛋’在生气了,头顶还在冒着烟呢!好恐怖哟!”
宣奕四周响起噼哩啪啦的声音,他的愤怒已燃至最高点。
“死宣儒,你在胡说些什么?”他回头大吼。
“六弟干嘛这么生气呢?我方才说的人不一定是你呀!你干嘛这么急着招认呢?”宣儒赶紧佯装不解。“还有,长幼有序,尊重兄长你懂不懂?我比你早四年打娘胎蹦出来,你就得乖乖叫我一声四哥。来,叫一声来听听,才不会让人家说你没家教。”宣儒得意洋洋的笑着,睨了一眼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人潮,暗示他不要丢了脸。
“你……”
“快叫一声四哥,四哥就不和你计较。”
这么恶心的话,他才说不出口!宣奕气红了一张脸。毕竟他才十八,年纪轻、性子急躁,当然斗不过心思狡猾如狐的宣儒。
“快叫呀!”
“四……四哥。”宣奕恶狠狠的低嚷着,要不是此刻在大街上,他老早就一拳挥过去了!
“乖,这才是我的好弟弟。”
宣儒讨了便宜还卖乖,忘形的策马上前轻揽宣奕的肩拍着,没想到,宣奕反手一记,手肘撞向他腹间,疼得他闷声低呼。
“你……使阴!”
“彼此,彼此。”宜奕“嘿嘿”冷笑两声,便策马向行。
“你——”
宣儒原本想追上前,却被随后跟上的宣伦唤住。
“四弟,你别再无聊,寻六弟开心了。”
“呵呵!”宣儒干笑两声,挥着扇子,又恢复那儒雅的俊公子模样,“大哥,你没瞧见六弟的表情吗?逗他……很好玩的呢。”
宣伦摇头叹气,真拿这家伙没辙。
这时,探在前头的杨涵折回禀报。
“大少爷、四少爷,天色已晚,我们不妨就在前头的醉月轩休息吧!”
“好。有劳杨管事打点一切。”宣伦道,一股稳重、属于王者的气势,自然而然散发。
“是!”
半个时辰后,他们便在醉月轩住宿一晚。用晚膳时,宣伦共点了六菜一汤,而只要每上一道菜,宣奕一定会舀一匙的菜放在月儿碗里。
“多吃鱼好,鱼肉嫩,养颜美容。”宣奕哼着,意有所指。“快吃!免得有人说我刻薄你。” 。
月儿感动得要死,根本不管宣奕这举动的背后动机为何?只是拚命的吃着碗中的食物。
“格……小姐,吃慢点,别噎着了…”珍珠忙着伺侯月儿;宝玉则在一旁忙着剥虾壳。
月儿只是笑,不知道宣奕这举动赌气的成分大,直到上了第四道菜,她碗里的菜叠得像小山一般高时,她就开始笑不出来了。
她轻皱着眉,肚子已涨得难受。
“快吃!”宣奕还是一个劲儿的催她吃。
月儿委屈得快哭出来了,她不明白宣奕为什么一直叫她吃、吃、吃。
“别吃了、别吃了。”宣儒忙着帮月儿解围,将那碗饭推到一旁去。“吃太多,到时变胖了也不好看,休息一会儿,等会吃甜汤吧!”
宣儒一向就对月儿极好,月儿感激地冲着他甜甜一笑,却让宣奕眼角瞄到,心里老大不舒服。
“哼哼,饭吃不下,甜汤倒喝得下?”宣奕又冷笑两声,话中嘲讽的意思显而易见。
月儿的心被他的话狠狠揪着,连忙又将饭碗拿回来。
“月儿,别吃了。”
“没关系,我……”她悄悄瞄了一眼宣奕那像粪坑的臭脸。“我吃得下。”
于是,她囫囵吞枣似的硬塞了口下肚,却直想吐出来,但她强忍着,只见她泪眼汪汪。
宣伦、宣儒、杨涵个个看了不忍。
“别吃了。”宣儒看了就有气。唤来店小二撤走了月儿的饭莱。“六弟,何必逼着月儿猛吃呢?瞧她吃成那样,再美好的食物也变难吃了。”
“是呀!”
“六弟,你就别再逼月儿了!”宣伦才开口了。
“什么话!”宣奕鼻孔朝上重重的哼口气。“大哥、四哥、杨管事,你们哪一只眼睛看到我硬逼着她吃东西了?我是将饭菜硬塞到她口中?还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了?”
“你——”宣儒指着他鼻子大骂,“你自己说话的语气明明就是这个意思,还敢否认?”
“我才没有,你少在我头上乱安罪名。”宣奕死不承认。
“你——”
“好了,别吵了。”宣伦不愧是大阿哥,连忙搬出兄长架式来喝止这两个弟弟。
宣儒和宣奕对望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同时转过头去。
宣伦看得简直头疼极了,这两人一个十八、一个二十二了,却还像小孩子般斗嘴,真是长不大!
他看着脸色苍白的月儿,嘴角挂着和蔼的笑容。 “累了,就先回客房去歇着。珍珠、宝玉,还不快扶小姐回房。”
“是,大少爷。”珍珠和宝玉连忙扶着月儿离开这战区。
临走前,月儿一直望着宣奕,但他仍是气呼呼的,连瞧都不瞧她一眼,月儿难过极了。
她不明白,为何这一年多来,宣奕老是在生她的气?
宜伦也不想理这两个幼稚长不大的孩子,问向杨涵:“杨管事,我们什么时候抵达杭州?”
“大约还有半个月的路程。”
“到了那儿,住的地方可安排好了?”
“放心,我早已打点好了,到时,我们就投宿在我义弟家中,在靠近云居山脚旁的杏花村,咱们办起事来也方便些。”
第五章
风尘仆仆的赶了二十多天路,他们终于来到杭州。由于不用再赶路,一行人在热闹的杭州城内走走停停,尤以月儿为甚,她第一次出宫,看到热闹的人群、稀奇古怪的玩意,兴奋得就像是个孩子似的,不时这儿瞧瞧、那儿逛逛的,而负责陪着她一路玩的,当仁不让就是四阿哥宣儒了。
两人之间熟稔的举动,让宣奕瞧了十分不舒服,一天下来,他就像是一座濒临爆发的活动火山,谁只要一不小心去碰触他,就会倒十辈子的楣——变成一堆被炮轰过的灰烬。
他一直认为月儿是属于他的,一辈子都会跟在他身边!
可他竟在月儿长大后,便试着和她保持距离,甚至希望她最好离他远远的。但不知怎么搞的,只要一看见宣儒和月儿亲昵的说说笑笑(全是他胡乱想像),他就浑身不对劲,心底深处便燃着熊熊火焰,接着,某个倒楣的人就要遭殃了。
奇怪!月儿总有法子引得他失控,这股巨大的情感紧紧牵引着他。但令他害怕的是——他根本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所以,他最近看到宣儒就愈来愈讨厌,暗地里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
第二天,他们来到杏花村的一间酒坊前。
“嗯,好香呀!这味道闻起来,像是上好的花雕呢!”宣儒站在酒坊门前,完全陶醉在酒气的芳香里。
“杨管事,这就是我们要借宿的人家?”宣儒道。
“是呀!这是一家小小的酒坊,只住了一对母女俩,姓童。”杨涵回答。由于他们要私下调查失踪的麝日格格的下落,事关皇室血脉,不得声张,所以只好暗中察访,非到必要时,他们不会惊动这儿的知府县官。
“嗯!住这儿好,既不会招摇,买酒的人多,也可以探听消息,杨管事,你真是聪明。”宣儒称赞道。
“谢四少爷的夸奖。”
说毕,杨涵上前正想叩门,宣儒却将他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