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咱们认识的季叔叔。怎么?香香,你忘记了?人家季叔叔可是还记得以前常帮你擦屁股喔!”章淑尘取笑道。
“有吗?那时候我还小,已经没什么印象。”
章淑尘和章香尘吱吱喳喳,聊得好不愉快;章净尘偶尔插上几句,亦听得津津有味,独独章芳尘像个闷葫芦似地呆坐在一旁。
夜阑人静时,章芳尘对窗独坐,想起晚上妹妹们谈起关于妈妈的事,她突然好想、好想倒在外婆怀里痛痛快快大哭一场……
如果不是已经凌晨两点多,她还真有股冲动拨通电话回去跟舅妈“拉咧”几句。算了,做人不能太“白目”,这时候要是打电话吵醒舅妈,准会被当作疯子臭骂一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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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蔡明磊来接章芳尘下班,已成为一种惯例。
“今天生意好不好?”
“马马虎虎。一个老婆还养得起,三妻四妾就没办法了。”蔡明磊开玩笑道。
“这么贪心?还敢‘想’娶三妻四妾,打算一个礼拜七天,一人刚好陪一天是不是?”
“不敢,不敢。像我们这种摆地摊兼开计程车的粗人,有女孩子肯下嫁就该偷笑了,哪敢有非分之想?”
每天,章芳尘都是蔡明磊的最后一位乘客。送她回家后,才画上一天的句号。
“糟糕,我的皮夹留在补习班里!怎么办?怎么办?”车上,章芳尘“雄雄”发现道。
“回去拿喽!”
蔡明磊记得曾在书上看过一句话:男人如果没经过女人的慢慢磨练,终究无法成就一番大事业。的确,女人是世上最会磨人的动物,就算铁一般的汉子也会被磨成柔情万缕……关于这些哲理,他最近倒是领略了不少。
“哇,补习班关门了,这下子我们得到班主任家去借钥匙。”
“你们班主任家住哪里?”
“从前面巷子进去就是了。先把车停好,我们走路过去。”
于是,蔡明磊像章芳尘的贴身侍卫似的,如影随形地跟随左右,并无条件接受她的差遣。
“明磊,那边好像有人在打架……”
“我们最近诸事不顺,这种闲事还是少管为妙。走啦!”蔡明磊强拉她道。
“穿制服的!嘿,好像是我的学生……”
“走,走……我今晚真的不想打架,拜托,别滋生事端好不好?”
“蒋三全?!不行,明磊,你一定要救他!他们那么多人对付他一个,他会被活活打死的。”
蔡明磊拗不过章芳尘,只好出手搭救。
而那名被围殴者果然就是蒋三全。算他好狗运碰上蔡明磊,否则,不被扁成肉饼,也去了半条命!
“芳尘……老师,谢谢……你……你们……救了……我……”
“别说话,你嘴角的血一直冒出来。”
章芳尘一面用面纸帮他按住伤口,一面示意蔡明磊就近将他搀到班主任家去。
他们把蒋三全交由班主任处理,借了钥匙到补习班取回皮夹,再把钥匙送回班主任家。
这时,蒋三全已包扎完毕,班主任也大致问清楚事情的原由,并托他们顺路送他一程。
“没问题,可是,如果他的家长问起……”
“别担心。蒋先生那边我会拨个电话过去向他解释,你们尽管把人送到家就行了。”班主任吩咐道。
“好吧!主任,这件事交给你了。我们只负责把他安全送回去。”
一路上,都是蔡明磊扶着蒋三全慢慢走,章芳尘则在前面“开路”。三人一同步出巷子,而后坐上计程车离去。
第七章
章芳尘下课回来,意外的发现章淑尘居然在家。
“瞧你脸色这么差,跟玉堂吵架了是不是?不然,怎么不上班窝在家里?”章芳尘一进门便臆度道。
“没有,玉堂到南部出差,我人又有点不舒服,索性请假回来休息。”
“怎么了?别告诉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所以你患了相思病。”
“跟你说正经的!我最近老是头晕目眩、浑身无力、胃部闷胀,还会犯恶心……不晓得生了什么病。”章淑尘忧心忡忡道。
“根据本‘蒙古大夫’的诊断,八成是相思病没错!放心,等你的玉堂回来,保证可以不药而愈。”
亏章芳尘有自知之明,还知道自己是个蒙古来的大夫,所以她的鬼话岂可信以为真?
光看章淑尘懒洋洋地窝在沙发椅上,两眼无神,表情呆滞,甚至连动都懒得动一下,就晓得她绝不只是病相思这么单纯!
“淑淑,你不要紧吧?要不要我陪你去看医生?”
“没这么严重,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此时,章芳尘取出针线盒,抽空做点女红,顺便陪她妹子说话解解闷。
“大姐,你这会儿又想‘改造’哪一件衣服?”
“不是衣服,是这条牛仔裤。小喇叭的现在不流行,我想与其让它冰在衣橱里,不如把裤管裁掉……”
“你要把它变成马裤对不对?”章淑尘自以为聪明道。
“不,你看,这前面是排扣的改成马裤不太合适。我想裤管裁掉以后,前后各补上一块同质地的三角状布料,再拉点须须、缀些珠片,就成为一件流行的A字裙……”
章淑尘不得不对她大姐的巧思甘拜下风,不过,现在的她倒不热中这一类缝缝改改的玩意儿,还是百货公司橱窗里的衣服对她更有吸引力一些!
“大姐,你们不是自己在卖衣服?还需要这么费事吗?漂亮的挑一些起来不就得了!”
“有啊,每回批进新货,明磊他们都让我先挑几件中意的回来穿,可是,到底还是地摊货,不加以美化一下怎么行?穿出去像在穿制服一样,显得多没身价!”
“看来明磊对你挺好的,怎样?有没有一丝心动的感觉?”章淑尘贼贼地问道。
“拜托,他是我老板!而且,人家班主任也待我不薄。”
“别跟我打马虎眼。我知道你不会‘煞到’班主任那颗老芋头,更别说蒋三全那种‘幼齿’的!至于你的映辉学长嘛,明磊跟他可有得拼;一个属于梦想!一个属于现实,当白马王子决战青蛙王子……”
“如果你是我,会选择白马王子还是青蛙?”章芳尘反问道。
“抱歉,我只钓金龟!可惜,你没能遇上个金龟婿。”
钓得金龟夫婿,不如见到有情郎君。人各有志,章芳尘不觉得自己的际遇有什么好“可惜”的。
聊着聊着,不觉已到日落西山之时,她连忙收拾一下,冲碗泡面填饱肚子,随后赶往补习班打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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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遇上学生们段考,补习班按例放温书假,章芳尘难得忙里偷闲,心情有如飞出笼中的鸟儿一般快活、自在。
本来她打算留在家里温习功课,没想到蔡明磊来找她出去逛一逛。
盛情难却之下,她只好暂时抛开书本,换件衣裳,跟着出门去。
“你今晚不开计程车吗?该不会要我当你的车掌小姐?!这个我可没兴趣!”
“放心,今晚当然要开计程车,不然,怎么载你出去玩?”
“明磊,你说我们上哪儿去?”
“看你喽!反正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能当你的专属司机就很开心了。”
以章芳尘的经济能力,与其上百货公司“看”东西,不如到夜市去“血拼”一番。她喜欢满载而归的痛快,受不了百货橱窗里那般冰冷、孤傲的气氛。
或许是口袋里钞票单薄的缘故,百货公司对她而言始终只是一个商品展示场所,仅能以纯欣赏的眼光去看待,或偶尔试穿一下过过干瘾。至于买下来据为己有,那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她只敢在心里头偷偷“哈”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