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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真可惜你是摘云公子,不然我就把你带回去,天天帮我摇秋千。」鱼澹然感叹道。

  「鱼姑娘,你存心累死我呀!像你这种荡秋千法,就算在下有十条手臂,也不堪你如此折磨啊。」白容膝故意夸大其辞。

  白容膝今天总算大开眼界了。他本来外出办事,岂料半路上遇见鱼家轿舆,索性跟来瞧瞧,想趁机会会美娇娃,谁知竟有此大发现。

  「鱼姑娘,你平时都这么淘气吗?」

  「要你管!我就是野丫头,不行啊!那些端庄得体的言行,温婉娴静的淑女风范,全是装出来唬人用的,怎样?很高明吧!在陌生人面前,不能太失礼,只好委屈—下;与熟人相处,如果还须再装下去,那我肯定会变成疯子。」

  鱼澹然对白容膝全盘托出她的「待人处世」原则,她想既然白容膝已经看到她不淑女的—面了,那也没什么好「装」了,事实本来如此。

  「好个野丫头,我喜欢!」

  白容膝由衷言道。他本来就对聪颖、慧黠的鱼澹然印象深刻,如今更看到一个率真、活泼、淘气的鱼澹然,这样的姑娘,真是封建社会下少之又少的类型,何其有幸地让他给碰上了。

  ***************

  早朝金銮殿上,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因为今天正是礼部侍郎赵崇石奉命追回遗失宝物的第十一天。一直到昨天傍晚为止,大家都没听说什么好消息,所以今儿个人人心里有数,只是不晓得皇上会如何处置赵崇石而已。

  「赵崇石呢?夜明珠等失物找回来了没?」

  皇上居高临下,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在礼部一行人之中,看不到赵崇石的身影,随口问了一句。

  「臣回禀皇上,赵大人未能如期寻回遗失宝物,自觉无颜面圣,尚待命在金殿之外,向皇上请罪。」

  「这个赵崇石……唉,宣他觐见。」

  皇上是个雄心万丈,豪迈、威严的仁君,常常不拘小节,对于像赵崇石这般处处谨言慎行、做事一丝不苟的臣子,有时候倒也拿他没办法。

  「臣赵崇石叩见皇上,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自知疏于职守,遗失宝物,罪孽深重……蒙皇上开恩,允臣十日之内追回宝物,将功折罪。而今十日已过,宝物依旧下落不明,臣再度失职,不敢再请求圣上的谅解……」

  皇上都还没开口,赵崇石一上金銮殿,便滔滔不绝地忏悔著。

  随即,赵崇石从官服袖内取出一把匕首,在任何人都没防备的情况下,朝自己的心脏剠了下去,顿时满朝文武皆愣住了,唯见他鲜血汩汩地涌出……

  「皇上,蒙您重用之恩,却伤您识人之明……臣唯有……一死……以……谢……罪……」

  「赵贤卿,赵贤卿,你别吓坏朕……来人啊,传太医!」

  这时,赵崇石已体力不支,倒地身亡,鲜血不断地冒出,染红了金銮殿……

  而皇上和满朝官吏皆手忙脚乱,一旁的太医,正尽力挽救赵崇石的性命……

  ***************

  某日上午,鱼澹然又上修竹寺进香去,而白容膝又很恰巧地出现了。

  随後,鱼澹然把家下、婢女等随从留在砚茗轩里,自个儿接受白容膝的邀约,到城外一处胜地桃李园脑躂去了。

  桃李园中,桃花、李花,竞相争妍,尚有—些知名与不知名的花朵,姹紫嫣红,繁花似锦,把整座园子点缀得热闹滚滚、美不胜收……

  此外,园子里游客络绎不绝,红男绿女以及兜售的小贩穿梭其中,一时间竟不知是来赏花,还是来看人的。

  「白容膝,快来看,好美好美的桃花哟!哇,真是太诗意了。」

  鱼澹然看见一片桃花林,迫不及待地板了进去,一阵风起,落英缤纷,桃花瓣儿飘飘然坠下,坠了满地的桃红与粉白。偶尔,几片花瓣儿落在鱼澹然的发上、肩上,真让人分不清究竟是花娇,还是人俏?

  春日携伴游

  桃花吹落飘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若被无情恼

  哈哈,绝不善罢甘休

  鱼澹然胡乱哼哼唱唱,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所有的好心情全然写在脸蛋儿上。

  「白容膝,白容膝,你人好好喔!会帮我摇秋千,还会带我出来玩。说真的,我好喜欢、好喜欢你!我们打个商量怎样?你从此在京城定居下来,不要回南方去了。」鱼澹然可是—点儿也不害臊,抓著白容膝的手臂半撒娇,半恳求道。

  「鱼姑娘,有何指教?」白容膝受宠若惊道。

  「人家想拜你为师,跟你学画呀,好不好嘛?白容膝。」

  「不好,不好,我家在南方,我怎么可以不回去呢?我这回来京城,是为了拜访一位老朋友,等过一阵子,我还是得回南方去。」

  「好啦,好啦,白容膝,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谁不知道,你那么急著回南方,根本是忘不了家里的娇妻美妾。」鱼澹然嘟著嘴巴,一副吃味儿相,酸溜溜道。

  「那你就错了,在下我至今尚未成家,仍是孤家寡人一个。」

  白容膝觉得鱼澹然连吃醋的样子都娇俏可人,惹人怜爱,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

  「既然如此,那这样吧,我还是拜你为师,追随在你左右,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白容膝,你说好不好?」鱼澹然任性道。

  「你好我不好!像你这样烦人的徒弟,我才不敢领教哩!」

  其实白容膝心里明白,鱼澹然出自何等显赫的世家望族,自己不过是一个稍有名气的文人画家,门不当、户不对,他哪敌高攀。

  也罢,既然他俩之名无缘在姻缘簿上一起记载,不如潇洒些,做个朋友也不错,偶尔聊聊心志,畅谈理想,彼此切磋一下,亦是人生中一桩难得的缘分,

  ***************

  赵府在办完赵崇石的后事之后,即将举家迁回陕西故乡定居。

  鱼澹然得知消息,立刻奔往趟府,只为了见赵娉婷一面。如此一别,相逢不知得待何时?

  姊妹情深的她们,明知别离在即,相聚的时光苦短,一见了面,情不自禁地相拥而泣,久久不能自己……

  「娉婷姊姊,我不许你离开我!你得留下来,咱们还有好多书要共同研读,还有好多梦想要一起编织,还有那一箩筐的悄悄话说也说不完……娉婷姊姊,你怎么忍心弃我而去?」鱼澹然哭红了双眼,含泪倾诉道。

  「然妹,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怎知家父他……」

  披麻带孝,一身缟素的赵娉婷,只要—提到父亲便泪流满面,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娉婷姊姊,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吧。」

  赵娉婷的心情,鱼澹然能体会,丧失骨肉相连的亲属,本是人间之至痛,何况赵崇石又是赵娉婷至敬至爱、亦师亦友的父亲,这瞬间的转变,竟成了天人永隔,教赵娉婷如何承受得住?

  想当年鱼澹然的祖父过世之时,她也尝透这种令人痛彻心扉的滋味,对于赵娉婷的苦楚,她更能将心比心,感同身受。

  「然妹,有样东西,想托你还回给七殿下。」

  赵娉婷从腰际取下她一直佩带在身上的凤玉佩,交于鱼澹然。

  「怎么不亲自还给他呢?难——表哥他最近都没来探望你吗?」鱼澹然纳闷道,

  「有,昨儿个还来过,只是我没把即将迁回故居的事向他提起。然妹,万事拜托了,反正一切皆已成定局,吾家从此归隐山林,而我不再是官家子弟,和七殿下之间的种种,也将就此烟消云散,如今徒留这块玉佩,唯有徒增感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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