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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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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毅走了以後,柴文早利用他们谈话的时间备妥了笔、墨、纸、砚,然后也很识趣地悄悄离去。

  「柴夫人,请,我们开始画画了。」

  白容膝不知以何种心情面对鱼澹然,只好直接导入正题,毕竟教画、学画才是今天的主旨。

  「不要喊我柴夫人!」一个来自鱼澹然心底最真实的声音道。「你是我的老师,喊我名字就行了。」她感觉有些失态,便又自圆其说。

  「鱼姑娘,这……」

  「叫澹然。」鱼澹然坚持道。

  「好,澹然……请。」白容膝别扭地喊道。

  「许久不见了,你没话要对我说吗?」鱼澹然不改昔日俏皮、纯真的口吻,满怀期待地问道。

  「没……有。」

  显然白容膝说得十分言不由衷,他眼睛东看西看,却怎么也不敢正视鱼澹然,生怕仅存的一丁点理智,会在不经意中被她小妮子的天真、热情给吞噬了。

  「哼!没心没肝的东西!但我却有一肚子话想对你说。」鱼澹然娇嗔道。

  「你说,不然要上课喽。」

  白容膝走至书案前,故作一副不在乎相,其实他心里还是很渴望鱼澹然对自己说些什么的,即使是胡言乱语也无妨。

  「本来是千言万语说也说不尽的,现在全忘了,只剩下两行宇,喏,我写给你看。」

  鱼澹然率性地提笔在宣纸上随兴挥洒著——

  郴江幸自绕郴山

  为谁流下潇湘去

  「什么意思?」

  「天书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娟秀的十四个字,道尽鱼澹然的一片痴心,却看得白容膝是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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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姑娘……不,澹然,你这块石头墨色太淡了,这边阴影的地方再加强一点……对,如此一来,效果好多了。」

  白容膝全神贯注地指导鱼澹然作画。

  鱼澹然却一点也不专心,眼光与心思几乎全用在白容膝身上,细看著白容膝的一举手、一投足,瞧他那心无旁骛的神情,简直令鱼澹然为之神魂颠倒。

  「澹然,照我方才所解释的,在这石头旁,画一棵老松……」

  白容膝当然晓得鱼澹然根本心不在焉,适时唤回她的注意力。

  「可是……可是……唉,你存心为难我嘛!我哪那么天才,一听就懂,不如你画给我看吧。」

  「好,那我先画一棵,看仔细喔,待一会儿就该你。」

  「没问题,你画这边,别画太大棵喔,我的要画在你旁边。」

  于是,一个下午,鱼澹然和白容膝就在一幅写意山水图里共同度过……

  「好了,今天就画到这里,你自己要勤加练习喔,三天后我会再来,到时候我要验收今天所教的。」

  「是的,白夫子。」鱼澹然拱手作揖道。

  「还有什么问题没?澹然,我得告辞了。」

  「等一下。如果这三天内我有问题呢?总不会叫我等你来再问,那我准会忘光光的。」

  「那就写在纸条上,差个人送到摘云山庄去,我答覆妥了,再遣人给你送过来。」白容膝思付道。

  直到夕阳西下,彩霞满天之时,白容膝才带著几分欣愉、许多惆怅,离开了玲珑馆,步出了草衔堂,踏著黄澄澄的月色回家去了……

  第七章

  一轮明月高悬在天边,皎洁月光泻下—地的清辉,澄澈如水……

  初秋的沧浪轩里,柴毅倚著窗儿,独自对月沉思,父亲的影子不禁悄然映入眼帘……

  一年多前,赵府的书房里,同样的夜空,同样的月光,她还挽著父亲的手,父女俩伫立窗前,一同为了失物案望月发愁。

  而今父亲以死明志,失物案却愈演愈复杂,教赵娉婷如何助朱瞻垣一臂之力?只有速速了结此案,把太阿宝剑所造成的伤害减至最低,好让苏州人民免于恐惧,好让父亲在九泉底下能够安息。

  「柴兄,还没回房歇著呀?」

  朱瞻垣走过来,拍拍柴毅肩膀问道。

  「昨天城北又死了三名商旅……唉,教我如何能安歇呢?」柴毅忧心忡忡道。

  「是啊,现在苏州城内人心惶惶,就连大白天也很少有人在街上走动,生怕倒楣给歹徒遇著了,又成了太阿宝剑下另一条冤魂。」

  「朱兄,依你之见,咱们该如何应变,总不能任由歹徒如此嚣张横行下去吧?」

  「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从长计议,不宜贸然行事,否则赔了夫人又折兵,才得不偿失啊。」

  「那柴某明日即去通知柳知县及诸位大人至沧浪轩来,大伙儿齐聚—堂,集思广益,好好研究、琢磨—番。」

  这一晚朱瞻垣和柴毅在月下窗前谈话至天光,只是他们所有的话题全绕在公事上打转。

  在朱瞻垣眼中,柴毅是个感时忧国的仁人志士,睿智聪颖,为人敦厚,是个不可多得的贤才,更是一个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

  在柴毅心里,一心以父亲遗志为念,偶尔亦偷偷希望朱瞻垣能多关怀她一点,哪怕是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她都会备感温暖,欣喜良久,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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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衔堂里,诸位大人们都聚到沧浪轩商讨正事,鱼澹然又差了柴文至玲珑馆清扫,她—个人待在房里,踱来踱去,无所事事。

  「咦,今儿个日丽风和,正是外出踏青的好时刻,何不出去逛一逛呢?」

  鱼澹然灵光乍现,不禁自言自语道。

  于是,她把柴毅的男装挑出一套来,以最迅捷的速度穿戴整齐,找了钱袋,装点银子,再翻出一把统扇,拿在手上一搧一搧的。

  如此一位翩翩美男子,从容不迫地出门去了,其他家仆见著了,也没认出她来,让她通行无阻,来去自如。

  鱼澹然独自走过了几条街,街上冷冷清清的,既没有市集,也没有人潮,店家大多闭门不做生意,只有稀稀落落几个行人在路上走动,来去匆匆地与她擦肩而过。此时她倒对自己的悠哉自豪了起来。

  走著走著,鱼澹然终于来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地方——摘云山庄。那是一座依山傍水而建的优雅庭园,枫叶渐红,黄菊初绽,桂子飘香……

  「这位小兄弟你好,在下鱼澹然,是白公子的学生,今日特地来访,麻烦帮我通报一声。」鱼澹然彬彬有礼道。

  「鱼公子,不巧我家公子正好出门去,你要不要先进屋里奉茶等候?」应门的小厮回答道。

  「他上哪儿去了?」鱼澹然不加思索地问道。

  「绮芗楼。」

  「可否告诉我绮芗楼怎么走?我自个儿去找他好了。」

  「公子,你大概是从外地来的吧,连绮芗楼都不知道在哪里,呵呵呵……」

  那名小厮以极异样的眼光望著鱼澹然,不过他还是把绮芗楼的所在位置向鱼澹然说明了。

  鱼澹然寻找白容膝在即,没空与他闲扯,回头便往绮蔀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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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绮芗楼所在的街上,歌舞升平,热闹滚滚,繁弦急管,丝竹之乐无穷,楚腰纤细之舞姿,曼妙无比,莺莺燕燕聚集,吸引前来寻芳问柳的游客络绎不绝……

  鱼澹然置身其中,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给,这回她可大开眼界了,什么是「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青楼、娼馆,是多少文人雅士、风流才子徘徊、流连,浅斟低唱、以文会友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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