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等什么?”上官翎立即抛下了箸,雀跃三尺地往外头直冲。
“等等我!”孤雁一脸不晓得该拿她怎么办的神情。
半刻钟后,他们并辔纵马奔驰在山区静谥的小道上,沿途走马看花,天南地北的胡乱聊着,说着些言不及意的话,反而获得不可思议的快乐。
两个人的本性都有很高的天分,沿路不知道赛了几场马,互有输赢,总之谁也不认输。
“好舒服的风喔!”在休战后,上官翎英风飒飒地立在马背上迎着寒风,意气风发,笑容灿烂。
不用猜也知道,先前的一次赛马,她赢了,而且还领先了孤雁好一段距离,当然会心花朵朵开。
她这个人是不会懂得谦虚的,竟取笑孤雁到抚腹肚疼。孤雁也不是任意受攻击的软弱角色,一直激她再赛一场,才能真正较出高下。
“你不冷吗?”他实在怀疑上官翎为什么老像是有用之不完,取之不尽的热情和精力。令人捉摸不住,控制不了,要想俘虏她,孤雁对她突然有了如此的想法。
她兴高采烈的叫嚷着:“我最喜欢吹寒风了,愈冷愈好。”
“当心杷你冻成雪人。”
“才不会咧!”她突然纵马向他奔来,冷不防地伸出冰冷的双手去贴冻他因天冷而红热的双颊。
他本能想躲开,她却娇笑连连,如影随形的跟上,以此为乐。
“我的手很冷吧?”她笑吟吟地问,皱了鼻子。
这次,他没再躲。反而抬起他的一双手,交叠上她的手,没有言语,用一种深深的目光看着她,想把她看融似的。
她的笑容在迎上他的目光后冻结,熟悉的反应又回到她的耳畔不断的回荡,要她去回应眼前这个男人。
这样深深望着她的男人。
她不知该如何去反应自己心里所渴求的一切,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逃。
她想抽回她的手,但他没松手的打算,反而施力更强,不让她挣脱。
“放手,放手。”
“我想放的时候自然会放的。”
上官翎心想今天总算叫自己遇上一个比自己还无赖的人了,就连笑容也是那么无赖,教人连生气都气不起来。
“手是我的。”她试着和他讲道理。
她在上官家要耍无赖时,家人就爱和她讲道理。
不过,如果她记忆够好的话,应该知道她的家人在和她讲道理上向来失败。
果不其然,孤雁笑得极开心地回答说:“我知道……”
之后,就没下文,他依旧挟持她的双手。
上官翎气愤地说:“这算什么?”
“那你自己又把我当什么?”他优闲地问着,眼里却闪过一丝紧张。
“我……”她一时哑口,像小孩子似气得畦哇叫,却发现孤雁完全不为所动,才转而扁扁嘴说:“我把你当土包子,大白痴,大笨蛋……”
她向来得理不饶人,骂人的辞句是愈来愈奇,最后连粪坑里的臭石头都出来了。
“好了,够了!”孤雁啼笑皆非地阻止着。
“那你放不放手?”
他松开了她,她则立刻双腿一夹,飞马狂奔而去,撇下日瞪口呆的孤雁。
她尽情飞驰一大段落后,她寸勒马暂歇,默默地搓揉着自己的双手。不知怎么的,这么久了,手背还是仿佛有着孤雁掌心的余温,挥之不去。
“你真的说走就走?”孤雁这时才赶上。
“孤雁!”她突然一脸正经八百,敛去笑意。
这对她而言是绝无仅有的。
“嗯?”
“不要再把我当女人!”她以最郑重的语气警告着。
孤雁却不知死活,懒懒抚着后脑勺笑着说:“你本来就是女人。”
“我是男人,男人,男人。”
“你是女人,女人,女人。”
“我不想理你了!”她说到做到,掉头就走。
“你昨晚就说过我们完了,不是吗?”他没好气地在她后头嚷着,心头一阵难过。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自制地把她说的气话再重复一次,伤人自伤!
为什么会想用言语来伤害她?他苦笑,这个坏念头或许没有生效,因为上官翎根本完全不在乎他说了什么?
反而是他自己,倒像一头受伤被困的野兽。
如果他身上真的有伤口的话,那上官翎对他的态度不啻是盐水。可笑的是,或许他是在艰难中成长的,他选择的是不挠地迎上困境,让盐水浇淋上他的伤口!
伤口总有结痂的一天的。
而上官翎也有成为他女人的一天。
总有那一天!
第五章
他们一路无语回到山寨,虽然不讲话不搭理对方,实际上仍在暗中较劲,互赛脚程,上官翎再一次略胜一筹,对孤雁露了个耀武扬威的笑容。
孤雁倒是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还是你厉害!”
上官翎喜孜孜地翻身下马,“本来就是!”
她伸手推了孤雁的眉膀一把,两人就又和好了。
孤雁却在暗中窃笑,心想上官翎虽抵死不承认自己是女儿身,却有着不折不扣的女人特性,他用来哄娘亲开心的法子也可以用在她身上。
“真是铁汉一条!”
孤雁回过神来,发现山寨里的兄弟都不约而同聚在磨房前围观,他立刻两个大步上前一窥究竟。
“发生了什么事?”他一走近,弟兄就自动让出一个位置给他和好奇的上官翎。
“首领,虽然我恨死展获,但我实在不得不举起大拇指赞他一声。”
孤雁和上官翎看见展获一步也不停地推着石磨磨豆,而瑶郡主则是惨白一张脸在他身旁跟前跟后,哀求他休息。
展获却只是带着笑容对着瑶郡主微微一笑,马不停蹄地继续推着石磨。
“牛二,我不是吩咐过不要为难他吗?”孤雁皱起眉头瞪了二首领一眼。
“这是大娘的意思。”牛二搔头叹了口气。
“我娘的意思?”孤雁诧异地抽了口气。
既是他娘的意思,就怪不得牛二不遵守他的吩咐,因为山寨中除了他之外,其它人都是孤儿,由他的娘亲收养拉拔大的,所以兄弟都把他的娘亲当亲娘一般孝顺尊敬。
就拿洗劫洛阳王爷的宝库一事来说,完全违反他们伏牛山兄弟劫富济贫的做法,而且洗劫一位堂堂王爷,绝对会招来杀身之祸。但他的娘亲一提出这个要求,伏牛山上的兄弟几乎没有一个人迟疑反对,完全将命卖给他的娘亲,一切听她吩咐计谋行事!
因为在他们这些弟兄的心目中,没有大娘,就没有今日的他们。
“瑶郡主对大娘出言不逊!”牛二娓娓述来,“大娘就吓唬要划花她的脸,展获就逞英雄说,要大娘冲着他来,不要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我娘罚他推石磨?”孤雁总算明白来龙去脉。
“大娘和他打赌,如果他能推一天石磨,她就不为难瑶郡主,否则,她就要饿瑶郡主一天。”
“他从早推到现在?”孤雁惊呼出声。
“不曾歇喘一次!”牛二不可思议地叫嚷着。
他们的谈论声引起了六神无主的瑶郡主的注意力,她向他们张惶地奔来。
她可怜兮兮地向上官翎求救说:“翎哥哥,替我劝劝他,不要再推磨,他的双手都皮破血流了!”
“瑶郡主,你别急!”上官翎想先安抚下他的情绪。
“我怎能不急?他是为了我啊!”瑶郡主狂乱地摇着上官翎,“我怎么告诉他,他就是不明白,我饿一天不会有事的,真的不会有事!”
“他这是何苦?”上官翎大步地向展获走去,伸手想将他拉开石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