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翱对她的意义却不只如此,上官翱能帮她夺回原先属于她的一切,属于她父亲的一切。
她的生身父亲并不是凌振宇,她有着更高贵的血统,她的母亲是皇太子李建成的宠妃,如果不是她那狼心狗肺的叔叔李世民在玄武门发动兵变,谋杀她的父亲,今天,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之尊。
她的母亲忍辱负重,改嫁给凌振宇,却没有一天忘记提醒她是个公主,她的父亲才该是九五之尊的真命天子。是李世民那个伪君子夺走了她的一切,她的父亲,她的富贵,她的公主身分。
她母亲要她不要忘记她的父亲在李世民手中死的多惨,死在自己兄弟的屠戮中。
她的母亲总是泣不成声,神情恐怖地对她描述父亲死时的惨状。
她第一次听时,她被吓坏了,连作了好几夜噩梦,久了,她的眼神由畏惧转向怨毒。
她母亲之所以会改嫁给凌振宇,是因为太原是李家的发祥地,同怀建成太子,不满李世民的人不少,加上一些对建成太子忠心耿耿的家臣和失意政客,到时候登高一呼,立刻就能造成声势。
更重要的是,凌振宇有一个指腹为婚的女婿,上官翱的长子上官翱。
若能嫁给上官翱,进而掌握上官家的可观财势,大事成功之日当在不远。
她母亲临死之前,还殷殷嘱咐她,一定要亲手杀了李世民,挖他的心肝来祭她父亲的在天之灵。
她也一直把这些话记在心,以为只除去宝儿,她在凌家就没了劲敌。
她嫁祸宝儿一连串事件,让上官翱以为宝儿派人监视他,在宝儿亲手煮的燕窝中放虫,买通一个长工谎称和宝儿有染……
上官翱果然没选宝儿,却出人意料地选了柳儿?
到底哪里出了错,她的眼中再度流露出怨毒的眼神。
一定有办法的,没有人能抢走她要的上官翱!
柳儿只觉天地一夜之间变以颜色。
她先遇上一个特别的男人,他骄傲的很,骄傲到没有强行掳走她。
后来是绿珠,流了满脸血跑回了她冷清寂寞的馆里,匍匐在地上,哀声求她收留她,说她死也不回宝儿那里去了。
绿珠的血淌在她的鞋上,吓得柳儿说不出话来。
更令她昏眩惊骇不已的是,她的父亲派人来传她,他要见她,不由她分说,她被来人催请入她父亲的书房。
好陌生的人,他就是她的父亲?她对他的熟悉还比不上那个认识两夜的男子。
“你是柳儿?”他仔细端详她,果然是个美人胚,如果排除柯诗音的阴影,她算得上是他六个女儿中最标致娉婷的一人!
为什么他以前都不曾发现?其实,柳儿是长得最像他的孩子,她眉宇之间的那股若隐若无的英气,多像他。
她发现父亲一直盯着自己瞧,不安地别过头?她做错了什么?他知道她常在半夜溜出去河边的事吗?
她的脸上突然满涨红晕。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
“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上官翱来家里下聘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她漫不经心地回答。
而他呢?他又是向哪一家姑娘下聘呢?柳儿蓦然地胸口一惊,难道他是上官翱?
能像他这样把随候珠视若唾液的人毕竟不多。
但她的担心随即又跌落谷底,如果,他真是上官翱,他会娶她哪一个姐姐?
是宝儿,还是君儿?
“上官家选了你!”凌振宇对她和善地笑了笑。
“我?不可能!”柳儿只觉一颗心差点夺腔而出。
“我不会骗你,再过两个月,你就是上官翱的媳妇!”
“我?”她分不清自己是忧还是喜,不能言语。
“爹!”宝儿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一见到柳儿,就怒不自抑地举手想掴她一巴掌。
“你疯了?”凌振宇以更快的速度接住她的手。
“爹,你不再疼我了!”宝儿趴在父亲身上痛哭失声起来。
柳儿惊魂不定地往角落边站去,她整个人怔怔傻傻的,因为她不敢相信凌振宇告诉她的事实。
上官翱选了她,而不是她的姐姐?
他知道了她的身分?不可能,不然,他何必多此一举要她做他的妾?
等等,自己是否太过武断了些,他不一定是上官翱啊,她的一颗心蓦然起伏不定起来。
“爹,你要上官家重新下聘不就好了!”宝儿用骄蛮的语气天真地说:“上官翱不敢不听你的!”
“不要孩子气了,宝儿!”凌振宇的语气有些不耐了起来。
他已经苦口婆心劝了她半天,她为什么还不能认清事实?难道她就不能停止吵闹吗?他此刻才发觉宝儿骄纵地连他自己也受不了。
“难道你就不顾我的幸福?爹,你不能不管我。”宝儿拿定主意要死缠烂打下去。
“你是爹最疼的女儿,就留在爹身边,多陪爹几年,爹再帮你物色如意郎君?”凌振宇的心又软了,温言软语地逗她。
“我不要!”她跺了跺脚说:“我才不要和你这个老头子一起等死!”
“你……”他怒火上升地掴了她一巴掌。
她却丝毫不以对父亲口出不逊为忤,悻悻地抚住脸颊,一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打。
柳儿不什么时候走出了房间,她的心里甜孜孜地。脚步轻盈地像在跳舞。
就像一抹绿影在飘动。
她忍不住兴奋地抚住上下起伏的胸,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快乐得不能自己。
不管怎样,她总是不自禁想他就是上官翱。
上官翱为什么会选择最不显眼的自己呢?
她僵凝了笑容,如果他真是上官翱,那么他在对她下聘的前一晚去招惹别的女人,虽然都是她,他却确确确实实地背着她想找一个妾。
当她在新婚之夜,当他掀起她的头盖,赫然发现凌柳儿就是她时,他的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很惊讶?很高兴?还是很愤怒?她实在不难以想像,不过,她实在很想吓吓他。
立场变了,她现在是凌柳儿,是上官翱下聘要娶的妻子,她反而不能释然他在昨夜找妾的事。
还说什么妻子是家族的,喔,她懂了,他娶她回家是去当花瓶的,用来摆在他们上官家威风显赫的厅堂。
“这个花瓶很漂亮吧?”她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是得意扬扬地介绍凌家来的新娘。
他却弄巧成拙,不知道她是姐妹中最乏姿容的一个。
他曾向她承诺他会给她如同妻子的地位,很好,在她嫁给他之后,他大概会不断地找一些女人回来做妾,分享她正室的地位,来让她屈辱。
反正她左思右想,总觉凌柳儿被上官翱亏待了,在还没过门前,他就开始欺负凌柳儿,而她自己就是当场证人。
她怎么了,她见过那些姨娘争风吃醋的拈酸呕气,难道自己也在吃自己的醋不成?
可恶的上官翱,她生气地跺跺脚步。
如果,她真的嫁给他,绝不能让他半夜出去闲逛,以免每隔个三、五天,他就又多了个妾出来。
不过,那也是如果的事,如果她愿意乖乖地嫁给他,放弃她浪迹天涯的计划。
不过,她最怕的还是,在新婚之后,她赫然发现上官翱不是他,他不是上官翱,那该怎么办?
她没有多少时间能拿来烦恼自己的婚事,因为有很多接踵而来的事,弄得她头昏脑胀。
和她感情一向淡薄的姐妹们,突然对她好生有礼起来,不分昼夜赖在她房里,对她妹妹长,妹妹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