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你这家伙就是这种死样子,跟我们去喝一杯会死呀。”
走在后头的雷贯早瞧不惯他那张冷脸,他佩服白谌的本事,并不代表他也欣赏白谌的为人。
他太冷漠,又太难以亲近,活像南极的冰山,又冷又硬,谁交到这种朋友,算谁倒霉!
只是……为什么他要当那个倒霉的人呢?
没有人勉强他,不是吗?
虽然这么想,他还是加快脚步紧跟在白谌屁股后头,深怕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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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喧腾的酒吧里,人人恣意纵酒狂欢,只有白谌沉默地啜饮杯中的薄酒,两眼视而不见地凝望前方。
“先生,可以请我喝一杯吗?”
一位穿着火红紧身洋装的美女走过来,落落大方地坐在白谌身旁。
从他一进酒吧,她就注意到他了。他虽然不是酒吧里最帅的男人,可是他寒冰似的冷酷气质,却令她倾慕不已,也正因为如此,从不需要倒追男人的她,才会不惜拉下身段,过来与他搭讪。
白谌转头注视她美艳绝伦的脸庞,清楚听到四周传来羡慕的叹息声,不过他并不觉得高兴。
“我不认识你,请你走开。”
四周又传来一阵怪声,不过这次是惊讶的抽气声。
“你说什么?”红衣美女的笑容僵在脸上,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走开!”
“你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我的垂青吗?你少不识好歹了!”红衣女子老羞成怒了。凭她的美貌,从来没有人舍得拒绝她。“我很乐意将机会让给别人。”
“你——哼,气死我了!”
白谌的回答令红衣女郎的面子大大挂不住,脸色青白的转身冲出酒吧。
“啧啧!白谌,你疯了,居然舍得放过这样的绝色大美女。”
夏承宇不舍地望着红衣女子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酒吧门外。如此艳丽的女人,却教白谌气跑了。
“空有美丽的皮相,却毫无气质可言。”白谌不屑的冷哼。“这样的姿色,你还嫌人家没气质?”
夏承宇真不知道他的眼睛怎么了,是瞎了还是被泥土糊到?这样的美女酒吧里每个男人都想泡,偏偏只有他老兄不动如山。
“承宇,你忘了白谌根本不是普通人?上次那个黑社会老大的美艳情妇自动向他献身,他还不是照样不屑一顾。”
“说得也是。不过这也难怪,白谌的女人比起这些庸脂俗粉,起码漂亮三倍、有气质十倍,难怪他看不上人家。”
“对呀,我怎么忘了白谌的女人?”雷贯差点忘了那个深藏在白谌心底的女人。“她好像叫……叫什么来着?”他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我先走了。”白谌倏然起身,丢下一张大钞,头也不回的走出酒吧。
她的名宇,他怎么也不愿去回顾;她的身影,是他日日夜夜想遗忘的梦魇。
他不愿想起她——
那个四年来伤他最深的女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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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八点半,赶着上班的人潮、车潮,正密集地在台北市区移动,不管是开车族、公车族,或是走路的、骑摩托车的,莫不加快速度,往自己的目的地前进。
在紧凑的步调中,唯有一位身材纤细的优雅女子,不似其他人那般行色匆匆,她缓缓停下脚步,凝睇着婚纱店的玻璃橱窗出神。
她是个相当漂亮的女人,有着极为完美的肤质和一身纤细的骨架,两道秀气的眉毛下,是小巧挺直的鼻梁,玫瑰花瓣般的红唇像颗红润的樱桃,吸引他人渴望的目光,而那双水汪汪的澄澈大眼,则像个天使般,永远散发着温柔与善良的光芒。
她清丽得仿佛不是这世间的凡夫俗子,而是不小心坠落人间的仙子。
她穿着一件样式简单的白衬衫,搭配一件铁灰色的A字窄裙和同色高跟鞋,看起来就像一位普通的上班族。
可是绝对没人想得到,她已经是一个三岁小孩的母亲了。
她望着橱窗内模特儿身上那件淡紫镶大荷叶边的华丽礼服,不由得轻叹一口气。
她喜欢的那件礼服,已经不见了。
四年的光阴过去了,改变的,又何止是一件礼服?
四年前,她也曾站在这里,注视橱窗内的漂亮礼服,渴望有朝一日能为心爱的人穿上它。
如今四年过去了,橱窗内的礼服不知更换过多少件,而她……却从来没有机会穿上它们。
“妈妈。”一个眉目清朗的小男孩轻扯她的衣摆,略显不耐烦的仰头看着她。妈妈站了好久呢!
俞若悯低头望着那张酷似自己爱人的小脸,不由得露出慈蔼的微笑。
她的宝贝呀!
这个孩子是她的一切,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是她宁愿失去心爱的人,也不愿放弃的珍宝。
“好,妈妈这就走了。”
她拉紧儿子的小手,虽然迈开脚步,仍不敢走得太快,深怕孩子小小的步伐跟不上她。
虽然她很想抱着他走,可是又怕他不肯。
这孩子年纪虽小,脾气却和他爸爸一样又倔又好强,有时候她怕他累,伸手要抱他,却被他一口拒绝。
“不要!小辰要自己走,小辰是男孩子,不可以怕累。”他硬是咬紧牙根,坚持走到目的地。
看着他坚定的小小脸庞,她仿佛看见他父亲的影子,每当这个时候,她总会眼眶含泪,然后迅速将头转开。
四年了!
她离开她挚爱的人,已经整整四年了!
每当夜深人静、午夜梦回时,她便会从梦中惊醒,然后望着身旁的孩子,垂泪到天明。
四年过去了,他孤独一生的想法,依然没变吗?
她不知道,也无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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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达珠宝公司
“……在下个月世贸珠宝展来临之前,希望各位同仁多多努力,为珠宝展缔造一个良好的佳绩。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为止,散会!”
经过一个上午的冗长讨论,今天的主席——也就是翡达的总经理林国忠终于宣布散会,大伙这才松了一口气,纷纷做鸟兽散。
所有与会的主管都散去后,独剩俞若悯仍坐在会议室里,整理会后的资料和纪录。
“俞特助?”一位外貌秀丽的女孩从门外探头进来,迟疑地喊道。
“慧如,有什么事吗?”她微笑问道。赵慧如是设计部的员工,平日和她交情还不错。
“呃……我下个月要结婚了,这是喜饼和喜帖,希望俞特助能来参加我的婚礼。”她将一盒喜气洋洋的红色礼盒和喜帖放在会议桌上。
“你要结婚了?怎么这么快,你不是还很年轻吗?”她记得慧如才二十四岁而已。
“没办法,男朋友一直催,我烦不过,干脆答应算了。”她一脸甜蜜的说。
“你的男朋友一定很爱你。”俞若悯眯起双眼,看似羡慕,又有点感伤。
“俞特助……”面对她的反应,赵慧如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啊!我会去的,恭喜你了。”俞若悯赶紧回过神,歉然朝她一笑。
“谢谢,那我先走了。”
赵慧如走出会议室,正好在门口遇到翡达珠宝公司的董事长许敏山。
许敏山是个六十开外的老头子,却喜欢学年轻人追逐流行、赶时髦,他总是一身新潮的雅痞打扮,花色衬衫外加吊带裤,还戴着一顶看起来有些滑稽的小礼帽。
无论天气热不热,他一定随身携带一把小扇子,以便随时扇凉——扇凉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一旦没有扇子,他就会觉得自己大、小脑的功能完全停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