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醉了,那眸子空洞似两处黑潭。
芬淇从不知他伤心的过去,还当赖彻真是用心在端详自己。
她只知道赖彻这样炙热地逼视教她慌张、焦虑、害怕。毕竟从没有一个男人靠她这样近过。下意识地,她推开他。
他却又将她扯进怀里。
她再一次推他,他却似只恶狼般将她整个人拥进怀中,并紧紧扣住她的双腕,目光如炬盯着她。
不,不对!这人不是赖彻,是恶魔。
她挣扎着推他、捶他,觉得他好陌生。
他不痛不痒,身子似岩石、更似钢铁。
突然,他说:“我爱你——”
她愣住了。
赖彻爱她?
他爱她?
芬淇头一回听见一个男人说爱她。心中顿时一阵悸动,一时间分不清东北西南。啊——她也醉了吗?或是傻了?
她张嘴,却找不出任何话语。
他猛地欺身上来,旋即俯身吻住她。
温热的唇先是轻轻压住她的唇瓣、夺去她抗议的机会,跟着似失去理智般,他疯狂地啃咬、吸取、熨烫她生涩如玫瑰的唇瓣。
芬淇笨拙地任他夺取她的呼吸、她的思考。
这是她的初吻,她不懂得该如何反应。
突然间,他热烫如火的身子扑上来,将她压在身下,他那钢铁般的双手将她的双手扣在地板上。
他吻了她足足半世纪久,以至于当那蛮横霸道的唇离开时,她必须用力喘息呼吸,才能免于窒息。
她脑袋一片空白,似被那热吻掏空了般。
而他已开始向她雪白的颈项进攻,他的发刺着她,他的胡渣亦是。而她的唇又痛又热又肿。她觉得好似被重物击昏了头,昏昏然地。
恍惚间,仿佛有一种痛苦掺杂着快感和兴奋,麻醉了她沸腾的血液,松软了她的四肢。
当他的吻移到她的胸前时——
突地,她不自觉地张手反抱住他。
这紧紧一抱,让埋在她胸前的男人哭泣起来。
赖彻哭了?
她猛地坐起,双手茫然反撑在身后的地板上,不知所措。
他倾身抱住她,仍似个小孩般在她胸前啜泣。
他为什么哭呢?醉了的赖彻,比芬淇更像十七岁。
他哭累了,就在那对酥胸间睡去。
芬淇困惑地望向落地窗外黑沉沉的夜。
整片竹林着魔般地哑哑乱晃。
她的心纷乱难平。他是什么意思?她糊涂了。
红颖先前的警告,指的是这个吗?
芬淇整个心全乱了。她突然希望他并未真的醉。
因为她明明听见他说:他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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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大早,赖宅大门就被人敲得震天价响。
一直到清晨才收拾完客厅的芬淇,早累得瘫睡在沙发上了。
而这会儿骤然响起的拍门声把她震醒了。
她揉着惺忪泛红的眼,步履蹒跚地前去开门。清早的院子令她冷得打哆嗦,芬淇不禁埋怨是谁大清早扰人清梦,实在太没礼貌了。
她加快步伐,怕再不开门,房间里的赖彻会被吵醒。
她方将门推开一条小缝,来人即陡然闯入。
一张熟悉而凶恶的脸立刻映入芬淇的眼帘——
芬淇万万没想到来人会是她的后母,程太太。
“妈——”
“你还敢叫我?”程大太劈头便骂。“我就知道你整晚在这里,你还要不要脸啊?啊!?”她一副气坏的模样。
芬淇被骂得莫名奇妙,后母何时如此在意起她的行踪了?
程太太兀自叫嚣,好似早已背妥脚本般。“这个姓赖的,敢拐走我女儿,我要叫他负责——”说着便往里头走。
“你干什么?”芬淇挺身挡住程母的去路。
“干什么?”程母唯恐天下不乱的扯着嗓子大嚷。“我女儿被他睡了,我要他给我出来——”
“我们什么事都没有。”芬淇一股气涌上脑门。
“孤男寡女共处一个晚上,会什么事都没有?哼!骗谁呀?”
程母是故意找碴的,芬淇忿怒地回道:“也只有你才会想的这样肮脏。”
“啪”的一声,芬淇立刻挨了一个耳刮子。
程太太一手插腰,一手指着她大喝。“你给我让开!”
芬淇昂起下巴。“我不让!”
“你皮在痒了,是不是!?”程母扬手威胁。
程芬淇冷着脸说:“你要打就打,反正我不准你去骚扰他。”
“怎么了,他躲着不敢出来了吗?我看你们准是做了那档事,我绝对要找他算帐。”
程太太气呼呼地执意要进宅里,程芬淇于是和她在院子里拉拉扯扯。
芬淇可以忍气吞声地挨程母打、挨程母骂,但绝不允许程母迁怒其他人。
程太太气得连刮她几道耳光,一阵乱捶乱打,就是无法挣脱她的阻挡,进去找赖彻——她气得大嚷大叫,终于把宿醉的赖彻吵醒了。
他头痛欲裂的下床走出房间,抱着头推开落地窗,伫立在前廊,看到眼前的景况,登时傻眼了。
他立即认出那屈居弱势,拚命挨打的是程芬淇。
“住手——”他立刻奔向前,一把推开那胖妇人。
程母怨气未消,双手乱挥乱舞地大叫。“我今天非打死你!臭丫头,和你妈一样贱,我打死你——”
程母还想扑过去扁芬淇,但一具伟岸的身子挡在芬淇前面,黑眸愤怨地盯着程母,沉声威胁。“你敢再动她一根汗毛,我赖彻就破例揍女人一次。”
程太太看得出这男人是认真的。他绷着脸,僵着身子,透着不好惹的讯息。
她立即敛起怒容,软了声调。“你就是赖彻?”终于将他逼出来了。
“是。”
“我是芬淇的母亲。”
他眉一挑。“是吗?我可从未见过哪个母亲这样打女儿的!”
程太太不理他的嘲讽,直接说明来意。“赖先生,我女儿未满十八岁——”
“又如何?”
“你和她过夜是犯法的,我可以告你。”
赖彻的头开始痛起来。他转身望着一脸瘀青、狼狈的芬淇。
他小声问她。“昨晚红颖没有留下来吗?”
“没有,是我留下来。”她坦白地说。
他闭上眼,发出一声呻吟。老天!昨晚到底怎么了?
芬淇主动解答。“但我们什么也没做——”说着,她主动掀了程太太的底牌。“坦白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程太太立刻涎着说:这样吧,赖先生付我五十万当遮羞费,我就当和解,不告他了。这钱也不算多,毕竟我女儿之前是清清白白的嘛——”
钱!果然是为了钱,程芬淇脸色僵硬地瞪着程母。
她竟敢厚着脸皮来勒索赖彻?她竟无耻到此等地步!?
伫立在赖彻身边,芬淇又气又羞愧,几乎丢尽脸。
在陌生人看来,搞不好还会误以为这是她们母女俩串通好的仙人跳!
程太太兀自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说道:“赖先生,我想五十万对你而言,不过是个小数目,这种官司一开打,你是绝对没有胜算的机会!”
赖彻嫌恶地瞪着这恬不知耻的妇人,心底懊恼自己怎会惹上这种麻烦?他太了解这种人了,不要到钱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然而给了钱,岂不承认了他的确同芬淇有过什么?
他还未决定如何做,程芬淇倒先跳出来。她昂着脸,面对她的后母。“他一毛钱都不会付给你,我们之间清清白白——”
“鬼才信!”程太太刁难她。“要真这么清白,就和我上妇产科检查。”
“好!我现在立刻同你去妇产科。”
这是一种侮辱、是一种耻辱。一般女孩势必会害怕、胆怯、哭泣,但芬淇没有。是因对程大太的愤怒令芬淇忘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