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真坐在她对面说:“喂,你打算不再见他啦?”
“唔——很麻烦。我妈刁难得很,没必要为他惹一堆麻烦。”
“可是……你不会想他吗?”席真看得出芬淇自从认识赖彻后,个性开朗多了,不过也变得神经质些。
芬淇雪白的脸庞平添一股忧伤。
想他又有何用?那个滥情鬼,昨夜准是和红颖共度至天亮。他若不惦挂她,光她一个人痴心妄想,岂不是太不值得了?不!她不是那种甘于为情受委屈的女孩,更不屑为爱做牺牲。
昨夜,她已想通——趁现在还未陷得太深,及时撤手还来得及。当然,想念是难免的,但还不至于太痛苦。
“唉,我本来以为你们会恋爱哩!他是编剧,你又那么喜欢写作……”
“你文艺片看了太多。不是男的和女的一认识就要恋爱了。”
“可是,我本来想这个赖彻又有钱、又有势,人似乎也挺性格的,搞不好可以拯救你离开那个‘火坑’。”
芬淇骇笑道:“老天!你把我家比喻成‘火坑’啦?”
“当然。会为了聘金把女儿硬嫁给比她大二十几岁的老男人,不是推你入火坑,是什么?真没良心!”
“你放心,我死都不会嫁给那个又臭又老又肥的恶心鬼,她要真敢逼我嫁,新婚之夜,那姓林的要敢动我半根汗毛,我一定拿刀捅破他那个肥肚子——”芬淇眼露杀气,意志坚决。
王席真被她唬得一愣一愣地。“喂!你该不是要杀夫吧?”
“他最好别娶我,否则有他好受的。”她说到做到。
王席真双手合十,一派梦幻地说:“唉!要是赖彻能跳出来保护你,哇……那就太美丽了。”
“是很美,还美得冒泡咧!多大了?还作这种梦!?”芬淇笑骂她。
“嘿!我十七岁了,做白日梦是正常的,不像你,老婆婆!”她抗议道,结果被芬淇笑踢一脚。
两人又开始互相贬损起来,瞎闹着。
这种不必用大脑的打屁哈拉,起码令芬淇连日郁闷的心情好转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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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上课时,芬淇望向窗外终于放晴的天空。
是的,不该再去烦恼赖彻的事了,也不该再去找他,这样对两人都好。她默默下了决定。
就忘记他好了,日子可能回到从前那般空虚平淡,甚至无聊,但至少心情不会像坐云霄飞车般有太多起伏,搞得人精神疲惫、心力交瘁。
就当他未出现过吧,毕竟自己已有太多问题和麻烦要解决。她没有余力,也不能沉溺在一份不确定的关系里。
做出决定后,她的心情舒坦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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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芬淇和席真两人如从前般并肩走出学校。
突然,眼前一个人向她们笔直走来。壮硕的身形挡住一片夕阳,程芬淇脸上的笑容登时消失、凝结。
席真撞撞她的手肘。“喂,是赖彻。要我先走吗?”
“不——”芬淇握住席真的手。“我们别理他,继续走。”
为什么在她下决心忘了他时,他又出现在她眼前?
芬淇先是高兴,然而想到昨夜红颖彻夜未离,妒火立即烧上心头。
赖彻一眼即认出她来。
他拉下脸,在校门外等足一小时,可瞧她拿啥态度对他?先是冰冷的一瞥,随即高傲地拉了同学,有如躲苍蝇般往另一条路走去。
自尊受损的他被激怒了。
赖彻霸道地追上前,扯住芬淇的马尾巴。
“你干什么?”芬淇回头怒瞪,一手按住被拉疼的头皮。“你疯了啊!?”
他冷静自若,无视于周围投注而来的注目礼,狂妄地抓着那把黑发不放。
“干么看了我也不打招呼?”
“你自大狂啊?谁见你都得招呼?”芬淇憋了几天的闷气,这会儿全爆发了。“你放手,野蛮人!”
“为什么两天不来上班?”他扬眉质问。
“我不干了!”她大嚷着,气焰张狂。
“不上班为什么不通知一声?”赖彻黝黑的眸子因愤怒而变得深邃。
“没空!”她撇过头,看向别处。
他的耐性已达崩溃边缘。“你吃错药啦!?那么凶干什么?”
“你再不放开我的头发,我咒你脚底生疮、手长脓、头烂掉……哇!你干吗?放我下来。”她没赶得及骂完,赖彻已将她扛在右肩上,迳自往他的跑车去。
一旁的王席真看得目瞪口呆。只见平时冷漠安静的芬淇在他肩上又踢又叫又吼的撒泼,直到被塞进车内,她的咒骂声还清晰可闻。
老天!她从不知芬淇的嗓门这样大,而那个赖彻长得当真是又高又帅,英挺不羁,正是英雄范本。不过,他对女人似乎也不怎么温柔。唉!但愿他是来英雄救美的,席真衷心盼望着。
第六章
车行至赖宅外。
“过分!你以为你是谁?这样把我掳进车里?”
芬淇莫可奈何地坐在车内,心情既矛盾又県徨。
“我问你,我到底是哪儿做错了?你不上班也不与我说一声,我给你的待遇不好吗?”
她沉默地凝视着前方,半晌才答。“你对我不错,是我自己有些事要忙,不能再打工了。”“什么事?”
她扬头瞪他“为什么要告诉你?”
“至少也得交代一声吧?说不干就不干,你把我那儿当什么地方了?”该死!他如此担心她,而她竟只是任性地一句。“没空!”
芬淇撇撇嘴,倔强地冷着脸。
她喜欢赖彻,老天!她真的喜欢他,见到他的人更是确定。唉!真糟糕。
芬淇连日的思念全绷在胸口。此刻光是坐在他身侧,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就令她心跳不止……多希望他能不顾一切地抱抱她、哄哄她。
她希望能开口对他说:“载我到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吧!”
但这个无理的要求,恐怕只会惹来嘲笑吧?!于是她只能抿住唇,用倔强的表情隐藏内心真正的想法。
而这一切看在赖彻眼底,只觉得她厌恶他的骚扰。
于是,他不再低声下气求她继续工作,更懒得多问,天知道有多少女人排队等着帮他工作。而她呢?得了便宜还卖乖。她以为她是谁?
他气呼呼地横过身子,主动替她推开车门,并撂下狠话。“好!你觉得在我赖彻这里受委屈了,可以,你走吧!”他讽刺地。“我当你是朋友,你当我是什么?!再见——”
真伤人!芬淇差点哭出来。
他懂什么?他可知道她的压力、她的挣扎、她的委屈?
她忿忿地跨下车,欲摔下车门时,突地又停住。
她不甘心被误会,于是朝他吼道:“你凭什么教训我?你知道什么?我妈要我嫁给大我二十岁的臭男人,我不肯,她禁止我找你,我要是硬来,她就要找你麻烦!你知道吗?”她咆哮道。“不是我不来,而是我不能来。我现在全告诉你了,你能怎样?!能帮我吗?你要理由,我说了,那又如何!?”
她激动地一股脑儿地说完,然后盯着他,等他说话——或是等他安慰她?
再不相信童话的女孩,心底深处仍偷存一丝希望。她希望他会说:“我带你走!”也许不用那么多,只要哄哄她就可以了。
然而她伫立在那里,只看见他不知所措的沉默着。
这毕竟不是童话故事。
她的话,一下子打乱了他所有的思绪。他还未找到合适的反应,她却先摔上门,往她家公寓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