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语眉胸口一窒,绫甄还常作恶梦吗?
关剑尘熄灯,点燃精油蕊心,过不多时,白烟细细,甜香幽幽,清心肺腑的玫瑰花香弥漫全室,他爱怜横溢地望着床上两个美人,“晚安。”
关语眉只觉眼饧骨倦,颇有睡意,模模糊糊地说:“大哥,晚安。”
待关剑尘出去后,哈比伺机跳上床来,大刺刺地窝在软绵绵的蚕丝被里。
黑暗中,薛绫甄拨开哈比的狗爪子说:“语眉,第二件事,要把哈比关在阳台,不可以让它进屋。”
关语眉摩挲爱狗的双下巴,叹口气,“明天我就把哈比轰到阳台去,我把它惯坏了,害得大家不得安宁,抱歉。”薛绫甄面露笑意,语眉肯合作,真是太好了。
关语眉忧虑地问,“绫甄,你还经常作噩梦吗?”
她把食指放在唇上,“别太大声,你大哥会听到。”
关语眉一脸的不解,“怎么?房间被窃听了吗?”
薛绫甄笑道:“这倒不是,而是你大哥就睡在房门口,讲太大声会被他听到的,他一听到我又作恶梦,马上就会冲进来。”
关语眉好奇地问:“大哥有自虐倾向吗?有床不睡,干么睡地板呢?”
薛绫甄笑而不答,脸上泛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隔了半晌,关语眉恍然大悟,拍手大叫,“我知道了!大哥怕你又做恶梦,所以彻夜守在房间外。”
她登时欣羡不已,大哥好疼绫甄哦!哪像沙奇,只会逼她吃牛排!
薛绫甄叹道:“其实,我已经不常做梦了,剑尘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关语眉轻搂着好友,开解她,“绫甄,就让过去的事随风而逝吧!老想着梦中人也无济于事呀!”
一年前,薛绫甄昏倒在城隍庙中,七天七夜后才醒过来,醒来后虽然身体没有大碍,精神却严重不济,经常被重复的梦境困扰。
她的梦境总是白雾迷,有一名容貌依稀与关剑尘相似的男子神情凄凉,哀毁逾恒,他眼中的泪让她揪紧了心肝,她好想伸手抚平凝结在男人眉间的伤痛,却怎么也碰触不到他。
他是谁?她记不起来,只觉心好痛……
薛绫甄无力地一笑,哑声说:“他大概就是剑尘吧!也许潜意识里,我害怕失去你大哥,才一直梦到他。”
关语眉嘴巴噘成圆形,俏皮地打趣道:“绫甄,原来你一直梦见大哥啊?真可怜,那是超级恶梦啊!”
薛绫甄被她逗得笑个不停,将轻软的蚕丝被罩在头上,“睡吧!再不睡明天就爬不起来。”
关语眉却还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咱们两个嫁人了,三剑客中只剩下子恩还没成家,我们帮他找个终生伴侣吧!”
提起林子恩,薛绫甄睡意全消,踌躇地开口,“怎么帮?子恩……”
她实在说不出口,子恩只喜欢语眉呀!
关语眉兴高采烈地说:“我有预感子恩会在这里找到未来的妻子哦!”
薛绫甄心下一惊,子恩只可能娶语眉,该不会语眉想和沙奇离婚吧?
关语眉快乐地自吹自擂,“如果这次子恩真的找到牵手,那我的外号要改一改,不叫关半仙,叫关大仙!事情无分好坏,统统料得准。”
薛绫甄不予置评,语眉永远只是关半仙,除非那个不幸中选的女孩姓关、长得又像她,否则嫁给人品低下、刻薄寡恩,恶行劣迹不计其数的林子恩,绝对是倒了十七、八辈子霉的可怜虫。
蓦然之间,她左眼皮跳个不停,语眉料事,好事不准,坏事神准,准一半的功力,独步古今,才会博得关半仙的外号。
这么看来,子恩真的红鸾星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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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着朋驰跑车,英姿飒爽的林子恩俊美得好比撒旦再世,唇上残忍的笑意也不让恶魔专美于前,令人忍不住心生寒栗。
艳阳高照的六月天,台北街头袒胸露肚脐的辣妹丝毫引不起他的兴趣,他冷冽的视线只黏在隔壁座位上的眼中钉、肉中刺身上,须臾不离。
他阴阴的盘算着,这回定要将它扒皮、挖眼、折骨,外加竹笺插指甲、烙铁烧屁股,才能略消心头之恨。
在他不怀好意地注视下,哈比牙关相击,无法克制地猛烈颤抖,牵动全身松垮垮的赘肉劈哩啪啦作响。
狗的脑容量虽然不大,哈比却还记得上次它跛了两条腿,林子恩非但不同情它,反而将它整得死去活来,这次再度落在他手里,只怕凶多吉少。
林子恩阴恻恻地笑道:“哈比,语眉疼你,绫甄却没那么好脾气,你害大家睡不着,被我接养是你自找的。”
在薛绫甄的命令下,关语眉凄凄惨惨地把爱狗圈在阳台。然而,哈比从小被它主子宠上天,即使有蚕丝羽绒被窝,仍然不肯屈就阳台。
它没日没夜地汪汪吠叫以示抗议,还用狗爪子刮过纱门的金属表面,尖锐刺耳的噪音让薛绫甄的恶梦首次出现关剑尘以外的人。
在关剑尘把哈比丢进焚化炉之前,关语眉打电话向林子恩求助,请他收容哈比。
林子恩从没对关语眉说过半个“不”字,虽然百般不乐意,他还是开敞篷跑车南下,接走在他看来早该大卸八块的哈比。
绿灯换成红灯,林子恩轻踩煞车,冷眼斜看机车骑士在车阵中左窜右绕,台北的交通真令人不敢恭维,他心中暗忖。
哈比骨碌碌的眼睛转来转去,揣度跳车可能带来的风险。逃吧!它在心底呐喊着,再不逃就等着被炼成狗油了。
现代的高墙不比古代的矮篱笆,狗急跳墙的戏码不可能重演,跳敞篷车却还在哈比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只见它用力一蹬,想要跳脱林子恩的手掌心,逃回主子温暖的怀抱,还有那令它无比怀念的蚕丝羽绒被窝。
林子恩虽然吃了一惊,应变仍是奇速,大掌一捞,及时抓住哈比的尾巴。
孰料哈比怕丧门星怕到骨子里,尾巴上传来的剧痛阻止不了它逃之夭夭的决心,它奋力一扭,林子恩手中登时只剩下一把狗毛。
甫获自由的哈比像只没头苍蝇般横冲直撞,四周交通登时大乱,尖叫声、怒斥声、喇叭声、煞车声,声声入耳,响彻云霄。
“他妈的该死的狗!”
林子恩心下大怒,鹰隼般的眼睛里闪射出阴鸷难测的目光,他熄火停车,准备亲自出马将哈比逮回来。
这狗东西要有个三长两短,它主子会哭死的!语眉是他最珍爱的人,他无法原谅自己让她心碎流泪。
若非为了她,摆脱哈比他是求之不得,怎么可能特意去抓它回来?
哈比被困在车水马龙的通衢上,惶惶然不知所措,它干脆一屁股坐在马路上,等待好心人士伸出援手。
迎面飙驰而来的机车骑士看到一只肥狗横亘在十字路口,为了避免辗毙它,他急将野狼一二五打斜转向,在间不容发之际闪过哈比,却连人带车摔倒在地。
“畜牲,你找死!”
跌成狗吃屎的骑士一跃而起,取出机车大锁,杀气腾腾地冲过来,准备好好教训害他差点去见阎王的狗东西。
缓步来到事故现场的林子恩装成事不关己的路人,好整以暇地等着看哈比被人狠揍,乐得闲做壁上观。
“住手!别欺负小狗。”
身形苗条的女子拨开人群,越众而出,疾奔到哈比身旁将它毛茸茸的狗头揽在怀里,不让怒发冲冠的骑士用大锁把它砸成肉饼。
捡回一条小命的哈比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女子掌心,感谢她的庇护。
林子恩眉毛一挑,台北人不是只扫自家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吗?这位多管头事的女子是从哪儿蹦出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