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慕平主动把秦云漪带离身边,宁定心神。老天!逸云眼中那抹迷蒙与娇弱简直让男人想把她一口吞下去,若再多搂她玲珑有致的身子一刻钟,他没把握还给秦夫人一个冰清玉洁的逸云。
“快把衣衫理好。”方慕平离秦云漪两步站着,看到她恋恋不舍地瑟缩肩膀,似乎贪眷他的拥抱,他的嘴边扯出一抹自大的笑容。
秦云漪愣了愣,他在她身边,她就变成没脑子的小傻瓜,呆呆地问:“干么要我整理衣衫?”
“再两秒你那宝贝伊儿就要找来了,你不想让她看到你这样子吧!”
方慕平是练家子,别说秦诗伊惊天地泣鬼神的脚步声几里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就是落叶无声的“燕子三抄水”,也未必瞒得过他。
果不其然,当秦云漪匆匆抚平衣裙时,秦诗伊的叫嚷声已经响彻“柳叶渚”,其中还间杂两句奶娘“小姐,等等奶娘啊!”的呼喊。
秦诗伊像脚踩风火轮的哪吒太子,火速冲进秦云漪怀里。
奶娘气喘如牛地追来,汗如雨下,抱怨道:“逸云姑娘,你不是去厨房熬姜茶吗?怎么变成篆香送了姜茶来?小姐醒来后找不到你,大发脾气,把院里的花草全拔光了。”
幽兰榭的奇花异草是花了不少心血才栽植成功,如今尽数毁于小魔头之手,可恨!方慕平恨不得宰了秦诗伊做花肥。
秦诗伊责备小侄女道:“伊儿,怎么又不乖了?”
秦诗伊抬头,看到“宿敌”方慕平,她厉声叫嚣道:“怎么又是你?霸着逸云不放,老缠着逸云,羞羞脸!”
秦云漪捂住秦诗伊的大嘴巴,斥喝道:“伊儿,不可以乱讲话!”
方慕平接口道:“你不乖,叔叔不带你去游西湖。”
秦诗伊朝思暮想出门玩,怎么肯不去游湖?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气势矮了一截,哀求道:“伊儿下次不敢了,叔叔带我去游湖嘛!”
秦云漪和奶娘都笑了,奶娘不可置信地说:“少庄主这么会哄小姐,真令人大开眼界。如果莫大人看到这一幕,肯定嫉妒极了。”
方慕平疑惑的望向秦云漪,她解释道:“伊儿一到五岁都由中书大人莫君彦抚养,这几年大……秦大人才接回来亲自教养。”这些也是奶娘告诉她的。
方少庄主话还没问出口,逸云姑娘就接着解释,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呢!奶娘欣慰地微笑,这一幕她得让夫人知晓,等大人回答就办好事吧!
“我们先回去了。”秦云漪携着秦诗伊的手和奶娘往幽兰榭走去,她居然和他厮磨了这么久,难怪伊儿生气。
“糟了!”方慕平暗叫不好,匆匆赶往韵竹斋,师父铁定等得极不耐烦,放任徒儿谈情说爱是一回事,若他疏于练武,师父可没那么好讲话。
风过柳梢,吹起一片赭色衣角。
众人走得干干净净后,柳树林中飘出一名如鬼魅的灵幻身影,堆积在女子眉梢嘴角的恨意,令人不寒而栗。
上家的刀剑拳棍也许算不上一绝,内力心法却有独得之密,当上官晴使出家传的闭气诀“灵龟八法”时,乌雀也会停在她肩头,丝毫不觉有异,别说方慕平被蒙在鼓里,就连渡劫在一旁也察觉不出。
自从三人走出逸松馆来到柳叶渚时,上官晴立刻运起“灵龟八法”,藏身柳树林中,神不知、鬼不觉。
方慕平和秦云漪亲昵的肢体接触,无一不落入上官晴眼中,她手里紧扣着“蜂尾螯”,暗器上淬炼了家传独门毒药“寒月笼沙”,见血封喉,中者立毙。
她迟迟不发,当然不是因为不下了手,而是她没有自信暗杀逸云之后,表哥会饶她不死,为了杀那贱人而赔上她的命,划不来!
先前的墨痕丫环,有天老爷替她作主,早早打发那贱婢去报到,省得弄脏她的手。上官晴阴恻恻地笑了,这个逸云,看来有劳她亲自动手……
第七章
四宜书屋的庭院中,树影婆娑,两旁种了几株桂花,白色的花苞结满枝桠,阵阵扑鼻的香气随风飘送。
两度不请自来的上官晴婀娜多姿地走入四宜书屋,头上戴着金丝珠髻,斜插了根白玉凤钗,脖子上戴着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缨络圈,身上穿着紫缎窄银袄,下系着翡翠撒花绉裙。
上官晴的衣饰一向华丽,不过,如此精心装扮倒也不多见,只因她今天志在必得,非要方慕平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不可。
“表哥,”她莺莺呖呖地问道:“怎么有空看书?”
方慕平阖上手边的书,招呼道:“晴妹,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上官晴瞥见方慕平手边的书,不解地问道:“表哥,我记得你一向不喜欢李商隐,怎么今天读起他的诗来了?”
方慕平笑道:“闲来无事,愚兄想替‘恋荷轩’写一幅对联。李商隐的‘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此诗清新典雅,情致缠绵,很适合作为恋荷轩的注脚。”
今生,他和逸云若能像李商隐的绿叶红花一般,同舒卷共开合,命运与共,那他就别无所求了。
上官晴反问道:“又没有人住恋荷轩,何必大费周章替它写对联?莫非表哥想安排谁去恋荷轩住下吗?”
上官晴一语说中,方慕平只好招了,“秦夫人一行十多个人住在幽兰榭,空间太拥挤,我想说服逸云搬去恋荷轩。”
小魔头留在幽兰榭,这样她就不能和他抢逸云了,想到心上人,方慕平脸上写满了柔情绮思,沉浸在甜腻的回忆中。
逸云腼腆羞涩,若非对他芳心暗许,怎么可能让他在朱唇上烙下印记?一念及此,他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上官晴咳了一声,把他从遐想中拉回来,她岔开话题,问道:“表哥,最近你好像特别闲。”
闲到没事找事替恋荷轩写对联,闲到成天成晚去幽兰榭找逸云,她定要把逸云的身影从表哥心中彻底拔除。
方慕平笑道:“圣上准窦大人归隐,两淮防使一职由秦大人接任,等秦大人将湖盗绳之以法后,就会来这里接女眷回涿洲的官邸。”
“这段期间内,圣上体念秦大人无暇兼顾两淮访使的公务,命窦大人暂行视事,直到秦大人到涿川上任为止。所以,除非是迫在眉睫、不得不及时决断的案子,否则窦大人裁示静候秦大人回来处断,愚兄托大人的福,最近着实清闲。”
“那群湖盗很难对付吗?”上官晴皱眉问道:“为什么秦大人剿匪都快三个月,还是未竟全功?拖太久了吧!”
“详细的情形,愚兄也不清楚。”方慕平的笑容里有丝担忧。
三个月来,他过得悠游惬意,消遥快活,他不愿将韵光虚掷、岁月空添,他老大不小,早该娶妻生子了,于是,他日日去纠缠意中人,强拉着逸云在石边渚畔喁喁细语,说不尽的情话绵绵。
逸云很怕人们在背后指指点点说闲话,她宁可待在幽兰榭教小魔头念书,也不愿意和他出去。
秦夫人经常藉故把女儿带开,省得小家伙阻碍两人进一步的发展。有他和秦夫人两人联手,逸云哪还能推拒?只好任由他拉着她到处游逛。
热恋情浓,他心中的畦碍,只剩下逸云对秦大人不寻常的关心,他发现每次秦大人捎信说归期延后,她就会闷闷不乐,她又不认识秦大人,为什么那么关心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