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琳发泄了老半天,这才发现冯天放一直默默地看着自己,然后缓缓地从口袋里拿出两张机票来。
“我用你的名字买好了飞机票,也给你订了机位,你能不能大后天帮我飞一趟北京?”
“你在说什么?”
“北京;你的台胞证还有效。”
“你怎么这么清楚?”
“你忘了在我们认识之前没多久你才去了一趟上海?”
“你太可怕了!”周琳吃了一惊;那次,她是被茱莉派到上海去给当地的卡尼佛连锁饭店作一次简单的员工讲习,从上海回香港的时候,又留在香港作了几场同样的讲习会,而后不久,她就认识了冯天放。
“我记得我没有跟你提过我去过上海。”周琳故意否认这项事实。
“没关系,只要有这么一回事就成了。”
“你要我去,我就去,那我算什么呀?”
“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能相信的人就是你了;你就算这个,成不成?”
“这——”周琳沉默了一会儿,仍然赌气地说:“你这句话,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
“小乖——”冯天放终于放软了语调,同时也轻唤只有他们卿卿我我时才会用的称呼。“不要这么说,你什么都好,就是嘴巴上喜欢伤人。”
“怎么样?不喜欢,你可以离开我呀!反正我又不是你唯一的女朋友——”
“小乖,不要这样。”冯天放把周琳拦进自己怀里,浊重的呼吸和沉沉的声调快压得周琳喘不过气来。“你是我最后一个女人。”
“不要!”周琳把冯天放推开。“你又抽了多少烟?我讨厌它!”
冯天放看着周琳,一咬牙,掏出香烟连同一个黑色的打火机一齐摊在手上,然后一挥手,就像丢棒球一样,把两样东西全扔进海里去。
周琳虽感到意外,但十分高兴,一转身,轻轻的说:
“说吧!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我去北京?”
冯天放从后面抱住周琳轻柔的腰,双手贴在她的腹部上,交叉地互相扣着,两只热呼呼的手掌把周琳的腰也给暖了起来,她知道冯天放此刻的心思,果然——
“等下我再解释给你听;现在,先让我亲一下。”
“在这里?不要乱来!”
“我车上没有司机。”冯天放把头埋进周琳的颈窝里。
“冯,我们离庙这么近——不好啦!”周琳拒绝着,可是声音却微弱了下来;她所熟悉的冯天放身上的男人味正浓浓地散放出来,充满了诱惑力。
“那我们上车,把车开远一点……”
周琳知道再拒绝也没有用,因为她已不由自主地随他上了车。
在黑暗中,两个赤裸的人彼此吞噬着,虽然座位很窄,但车厢里仍有相当的空间可以任由两个饥渴的人尽情地翻转纠缠。
现在车子是停靠在一个隐密的路旁小台地上,从车窗看出去一边是海,一边是小镇上的点点光影;所谓万家灯火,正是这副景象,而另一边的海上则是一片漆黑,偶见三两渔火。
在这么罗曼蒂克的时刻,任你再不解风情,也不能控制自己不被撩起澎湃的情感和欲望。
外表端庄能干的周琳,说什么也无法让人联想到她会有这么狂野的一面;她上班的窄裙已经撩到了腰际,整个人跨坐在冯天放身上,而冯天放的椅背已放倒了下去,躺在驾驶的位置上。他深情地看着周琳缓缓摆动着身子,他双手托住周琳的腰臀,让两个人的动作在互相探索中,渐渐找到了一致的韵律。
冯天放把周琳的身子拉下来,让她靠向自己,小声地说:“小乖,我绝不是只因为这些而要你,你要相信我,真的!”
“可是,你把我教坏了!我——”周琳的呼吸混浊起来,声音也变得沙哑,全身摇摆得益加疯狂无法止歇。
“小乖,你知道吗?我在武汉的投资被香港人坑了一半。”
“不要说——这些——等——第一下再——告诉我。”周琳不想在这高潮的关头听他谈这些,可是她依然为这段话所分神,以致她真的错失了一次兴奋的高潮。
为什么周琳会为这句话而分神?可能冯天放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想得透。
周琳下午和茱莉的谈话,最后提到:“金城公司在武汉摆的乌龙就要自食恶果了!”当时,周琳并没有十分在意这句话,事实上,她也只去过一次大陆,而且还只到过上海。
上海、北京、武汉,这三个地方,乃至于其他大陆重要城市的名字,以前一直只是在学校里才需要去熟记的,一旦出了学校,再加上对落后的大陆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周琳可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去接触它们,她甚至连到那里去待个一、两天也会觉得心烦不已;毕竟,那里的生活水平太差了。
上回到香港的时候,她还听到一个笑话——
几个台湾观光客到了广州,因为广东话一点也不灵光,所以连点菜都闹了笑话。
餐厅的服务员上来问那些台胞要不要点一客“现炸肠子”。
几个台胞以为“现炸肠子”也就是大肠圈吧?一定是广东佬的名菜,当下也就点头纷纷要了一份。
一会儿,服务员却送来四大杯“现榨橙汁”。
另一个笑话也是听来的,说是老总统在世的时候碰上犯错的将领不断抗辩,往往就会生气地大骂:
“你还想‘枪毙’啊!”
这个将领真的给吓得准备先行自杀,以免被绑到刑场去挨枪子儿,结果搞了半天才知道老总统说的是:
“你还想强辩啊!”
这个笑话是周琳念大学的时候在课堂上听来的,当时——她有一个很要好的男朋友,这个男朋友也是她的同学。这个男同学一向喜欢开玩笑,当教授得意地说出这么一个笑话因而引得全班同学哈哈大笑时,这个男同学却在笑声渐缓时举手向老师发间:
“我可不可‘枪毙’?”
他用大陆口音说出“枪毙”这两个字,讲台上的老师愣了一下,后来才意会过来他是要出去小便,又是引得全班哈哈大笑。
从“枪毙”到“强辩”再到“小便”,这么多种的口音,让一向国语标准的周琳觉得真是不可思议。
这个男朋友在周琳毕业之后没多久就出了车祸,人就这么“走了”。
周琳为那件事伤心了很久,因为她的第一次便是给了这个男的,而这个男的到今天还是常出现在她梦里,每次都在梦里说:
“我没出事呀!你搞错了,我是出国了,出国去学作生意,你还好吗?……”
周琳相当怀念这个男的,而在这段感情被迫结束后,她才又断断续续地谈了一些不成功的恋爱,一直到认识冯天放为止。
冯天放的生意,据他自己说,已经有相当比例从台湾移转到大陆上去了。
她知道冯天放的事情有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周琳真的很喜欢一个比自己大十一岁的男人,她甚至愿意扮演一个不能见光的情妇。
冯天放喜欢叫她“小乖”,或者是“小小乖”,只要这个称呼一叫出来,周琳就觉得自己好像可以为他做任何的牺牲。
他今天提出要她去一趟她实在毫无兴趣的北京,她竟然没怎么拒绝,反而和冯天放在黑色的BMW轿车里兴奋地享受了一次两性的游戏。
这似乎再一次说明了周琳真的是注定要做冯天放的“爱奴”,要做冯天放无怨无悔的“假日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