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验尸的仟作推断,那为首的老爷死于何种兵器?”
“应是长戟之类的。”
“长戟?解不群使的兵器不就是长戟?”赵骥眸光微敛,仍是盯着桥下河水深思。
尹王府与解家父子的过节,赵骥也曾耳闻,但尹王叛变一案早交由刑部审查、执行,若十里坡上被杀害的是尹王府的人,又何须解不群自己出手?这其中必有问题。
赵骥皱起两道剑眉。
“依公子的推断,是不是解不群背着刑部和律法,私自在十里坡上杀了尹王爷?”洪钟振奋得像个讨赏的孩子。
“没有真凭实据,推断也不过是推断罢了。”赵骥说着便迈大步往城东去。
“公……公子,咱们这会儿上哪儿去啊?”洪钟措手不及的杵在赵骥身后大喊,提着快步赶了好一会儿才追上。还好!差点又忘了规矩叫出太子殿下,他这御前侍卫副统领的脑袋,迟早要因为改不了口而搬了家。
原来赵骥就是深受世人景仰敬重的太子赵奎安。对于尹王叛变一案总觉得事有蹊跷,因此自请皇上下旨,亲至江南明查暗访。
“到如意赌坊转转。”赵骥又是气定神闹的抄了小巷捷径,直往城东的如意赌坊去。
妓院、赌场虽是龙蛇杂处的罪恶渊薮,却也是打探各路消息的最佳处所。赵骥明白此理,自是非去不可。
主仆两人在小巷中行了一会儿,突然一个瘦小的灰色身子夹杂着不远处几个恶汉的怒骂声,向赵骥急撞过来。
赵骥轻轻松松的侧身一闪,避过这个走路不带眼睛,就要撞上窄巷墙壁的小东西。大手迅速的顺势一提,将这瘦弱的小东西从后颈拎了起来。
“放开我!”急于逃命的于巽君双脚悬空,还以为自己已经落入恶人之手,四肢狂乱挥舞挣扎,但仍挣不脱赵骥的掌握,情急之下双手攀住赵骥手臂,张口就咬。
“臭小子,放肆!”洪钟见主子被冒犯,伸手抓来。
“洪钟!”赵骥沉声喝止洪钟的举动,在于巽君还未咬上他的手臂前,伸指点了她身上几处穴道。
于巽君顿时全身僵直,张口无法出声,只能睁着一双惊惶盈泪的水睬,楞楞的看着眼前这俊逸的男人。
赵巽望着她眼中如梦的光芒像彩虹般美丽,只错愕的感到心下一阵莫名的悸动。
“真该死!”他因自己对一个涂了满脸面粉的“男人”产生这种不曾有过的异样反应,吃惊得倏地放开他。
于巽君就这么无辜的直坠落地。“叩”一声,她的额头撞上墙壁,立刻瘀育一片。
“唉!天啊!”赵骥看着自己的无心之过,无奈的仰头拍拍自己饱满的前额。正想扶起他,那批夹杂着赌场打手和妓院龟公的恶霸,已经追到准备抢人。
于巽君害怕的情绪泛升到高点。
她这是什么命运?
先前才经历太难不死,可是现在又被两路人马抢着推入火坑。她再看看赵骥,不确定的想或许是三路人马……
“人是我的!”
“你这个臭婆娘,滚开!”
怡春园的钱老鸨和如意坊的陈不仁,争着向前抓住跌坐地上无法动弹的于巽君。不料连她的衣角都没碰上,赵骥强健的手臂一挥,两人已经向后飞出丈余。
“敢管闲事?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其余唆罗见主子被欺,提拳一拥而上朝赵骥主仆俩攻来。
赵骥和洪钟对付这种市井流氓自是轻松有余,只片刻就将这群地痞打得七零八落、哀叫连连。
“赵公子,饶命!”首先认出赵骥的钱老鸨爬跪对他面前求饶。
这个出手阔气,近日常在她怡春园中出现的贵公子,怎么她一时忙着抢人,竟没认出他来呢!
“滚开!”陈不仁随后赶过来,一脚端开挡道的钱老鸨,指着于巽君向赵骥申诉道:“赵公子,刚才眼拙失礼了!她老子欠咱如意坊大笔赌债,按例咱们抓她抵债不为过……”
“我呸!”钱老鸨也不是省油的灯,顾不得疼的双手叉腰,凶巴巴的怒斥陈不仁。“如意坊是啥么东西?土匪!她老娘已将她卖给咱怡春园,可是立了卖身契银货两讫的。人合该是咱园子的!想抢?门儿都没有!”
钱老鸨为立昭信,还从腰袋里拿出一张卖身契理直气壮的张扬。哪想到陈不仁竟粗手一伸,就将那纸卖身契抢过来撅得粉碎。看那钱老鸡还狂个什么劲!
“你这人渣……”
“你这婊子……”
一只母老虎和一匹恶狼开始动手互殴。
“全都住手!”赵骥严厉的狂吼一声,震慑得两人立即停手不敢造次。
烦咧!一个半斤一个八两,同是坏胚子,还吵?
“你们都理直气壮,哼?”赵骥敲着手中的折扇,斜睨着两人。现在他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身后那可怜的小东西不管落入哪方手中都是不幸。既然让他碰上了,岂能袖手旁观?他闲适的扬扬唇角问向一旁的洪钟:“按我朝律法,贩卖人口和抓人低债是被允许的?”
洪钟一脸无辜的摇头耸肩,果然与赵骥默契十足。
“赵公子,这……”两人同时为难得支支吾吾。
“既然大家都不清楚,干脆全上知府衙门弄个明白如何!”
“不……不用了!”两人心虚的连连摇头拒绝。
开玩笑!三岁娃儿都知道他们这么做有违律法。去到知 府衙门一问,岂不是自投罗网,还出得来吗?
赵骥玩味的一笑,回头低瞥一眼地上的于巽君,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何想保护这惹人拎的小东西的情绪竟是异常强烈?
“这个人我要了!他欠你们的债由我来偿还。”赵骥脸色俟地敛致,那浑然天成的气势让陈不仁和钱老鸨哪敢说个不字。
洪钟也立即向前,将他们带到一旁清算债务。
“巽君!巽君!孩子——”忽然由巷尾传来一声声由远而近的焦急呼唤。
赵骥的锐眸往巷尾望去,只见一个负伤的老头往这边急踞奔来。再看看于巽君脸颊挂着两行清泪,殷切的望向那老汉,心中猜知一二,便动手解开于巽君的穴道。
“老爹——”行动恢复自由的她飞身往老王扑去,不忍心的哭道:“您还好吧?他们怎么可以这么伤您!”
“不碍事、不碍事!倒是你……啊,他们竟敢伤了你的额头!”老王瞧着她额上的於青,气愤的抄起一旁的木棍,就近往刚向洪钟手里接过钱的陈不仁身上打去。
“这位大叔,事情已经解决了,何妨息事宁人。”赵骥手中的羽扇格开老王击向陈不仁的木条。手势一摆,洪钟立刻斥退那两路恶霸。
“滚!”两路人马立即连滚带跑,消失得无影无综。
“是你们救了这孩子?”老王拉了于巽君就要向前致谢,哪知于巽君睁着晶亮的美眸戒惧的瞅着赵骥不肯向前。
如果她没听错,他说过——他要了她。而他刚才也已经付了买她的赎款。
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到底是何居心?平白花了那么多银子买她做啥?
“巽君!”老王不解的看着她的异样。
“我……”
“既然没事,我们先走一步了。”于巽君的反应逃不过赵骥似能穿透人心的利眼。他不以为意的带着洪钟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