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晚上,她心里不断回想克雷顿的那句,“你愿意嫁给我,和我共组一个家庭吗?”每想一遍,她就心碎一次。克雷顿向来和他的工作相依唯命,自从亲人们都去世后,他孤单地生活了十几年,虽然也有相同的遭遇,但是她还有茉蒂和赫伯,克雷顿却只有一个人。
她下意识地打开咖啡壶,今天早上,她唯一吃得下的食物就只有咖啡了。
她有个预感,克雷顿绝不会就此罢休,他一定想要得到更多答案。她拿起马克杯,倒满了一杯咖啡,当克雷顿走进来时,她刚好准备喝第一口,没想到它还这么烫,她被呛得一直咳。
克雷顿立刻跑过来,用力拍著她的背。
艾丽向后退一步,抬起手来,等到舒服了些,才难过地说:“我还好!谢谢!”她看著他的手,皱起眉头,他显然不知道自己力道有多大?她扭动一下肩膀。心想,他不仅让她心碎,甚至还把她给打伤了。
“你还好吗?”
“你开门进来时吓到我了,害我呛到,如此而已。”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吓你,我刚从乔治家回来。”他把她放在枱子上的马克杯递给她。“再喝一口,喝慢一点。”她照他的意思做了,克雷顿也帮自己倒了一杯,靠著冰箱看她。
艾丽把头低下来,双眼注视著杯子,好像其他东西都不存在。她知道克雷顿看著她,她等著他发问。不论如付,刚才他关心的样子,还是让她很感激。
“你喝完咖啡了吗?”
艾丽不解地看著他,把杯子放在枱上。
克雷顿转过身帮她把吊在门后的夹克拿过来。“我们走吧!”
“去哪里?”她慢慢穿上夹克。
“你等会儿就知道。”他打开门,和她一起走到门外。
“我不认为这有什么用,克雷顿。”艾丽停下脚步来,发现克雷顿已经把门上锁了,她甚至还没拿皮包。
“这是你欠我的。”他打开车门,等她坐进去。
“我欠你什么?”艾丽微皱眉头。
“你等会就明白。”
他看起来既非生气,也不是沮丧,而是一脸坚决。好像她真的欠他什么,艾丽自认为欠他的或许不只这些。从一开始,她已经知道他们不会有结果,却任凭事情发展下去,想到这一点,她默默坐进车内。
克雷顿正是开往学校的方向,但他停车的位置不是图书馆旁,而是南边的停车场。克雷顿一言不发地走出车外,艾丽跟著下车。今天是星期日,校园一片冷清。走了几步,艾丽发现他们正往克雷顿的研究大楼走去。克雷顿走到大门前,按下密码,响了一声之后,门自动开了。
艾丽站在门外,“我不能进去。”
克雷顿在门内皱著眉头。“为什么?”
“我没有通行证。”
“你有的。”他将门再拉开一点,等她进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故做冷静,但是眼睛忍不住向里看。
“从今天早上七点钟起,你可以在内部人员陪同下参观这栋大楼。”
“为什么?”她紧靠著门。
“我提出了申请。”
艾丽惊讶他事先没有问过她的意思,也惊讶他的要求被准许了。她看著克雷顿以及漆黑的大厅。不论如何,她不能错过这个见识神秘大楼真面目的机会。於是,她深深吸了口气,走进门内。克雷顿随手打开开关,大灯立即照亮整个大厅。
艾丽看了一圈,有些失望,她原本预料会看到像科幻片里面出现的情景,但是这里完全没有。大厅有一半是会客室,另一边是警卫区;摆饰大多是玻璃或不锈钢做成,四面墙和地毯是深蓝色,整个格局看起来明朗清爽。
“这里是我们的秘书--珍妮的办公地方,她不喜欢在里面,这里安静多了。”他伸手指向会客室里的浅蓝色沙发,“我经常在上面躺个几小时,但是很不舒服。”
当克雷顿像个导游一样介绍时,艾丽皱起眉头。他又一一打开每个开关,以及每一扇门。
艾丽一走进其中一个房间时,不禁张大了嘴巴,这正是克雷顿小组的研究室,里面摆了六张桌子,她立刻认出克雷顿的位置,因为桌上放著他曾经形容过的大纸箱,而且,桌上至少摆了一打的咖啡杯和一些披萨的空盒子,房间里面还有几台电脑。
克雷顿跟著她的眼光,把整个房间看过一遍。“很抱歉,实在非常脏乱,我们没有负责打扫的人,只有当垃圾满了,或是雪伦--我们小组里唯一的女性,威胁她待不下去了,我们才会赶紧清扫干净。”
艾丽往前走了几步。“我可以进来这里面吗?”
“当然可以,只要不把黑板上的东西擦掉。”他拉出会议桌旁的椅子,坐了下来,然后把脚跷在桌面,艾丽则在室内到处走动。“你也可以提出任何问题。”
艾丽再一次惊讶地回头看他。“我在这一方面也得到允许了吗?”
“不,这是我个人的决定。”他把双手托在脑后,“假如我隐藏不说,如何能解开你心中的恐惧呢?”他闭上眼睛,叹道:“我们之间不会有秘密,艾丽,永远都不会。”
艾丽咬著嘴唇,仔细打量克雷顿,他看起来满脸疲倦。她又把室内看了一遍,他们显然没有料到会有客人造访,否则至少会稍微收拾一下;如此说来,呈现在她眼前的是平日的情况,没有任何伪装,而她现在该做的就是将它仔细看清楚。
她在每张桌子间走动,看看黑板上写的字,以及印表机印出来的资料。她甚至打开一个克雷顿的档案夹,因为上面注明“美国太空总署”,里面大概有五十张外太空的照片,另外有一些关於银河及黑洞的资料。她将档案放回原位。好啊!这下子,她对孩子解释爸爸不回来的理由,不是他跟著哥伦布出海去了,而是到火星去教那些小绿人玩扑克牌。
她慢慢折回克雷顿的座位旁,他正好张开限睛。“都看过了吗?”
她耸耸肩,指著整个房间。“我一点都不明白。”她唯一看得懂的,是黑板上的井字游戏,这个应该不能算吧!
克雷顿笑著站起身。“不要急,我也曾经被杜威的十进位法整得七荤八素。”他本想伸手过去摸摸她的脸颊,但是就要碰到她时,立即把手缩回来。“没有其他问题吗?”
“有几千个。”她注视著他退缩的手。“但是不知从何问起。”心里却忍不住喊著,她昨晚是那么的想念他,难道她这一生就要如此孤单下去?
“那就从头开始问吧!”他捡起一两个披萨盒,将它们丢进门边的纸屑桶。
“你能够穿越时间吗?”
他笑著拾起几个空汽水罐。“不!不能。”
艾丽皱起眉头。“那么,你试著穿越时间吗?”
“不!”他把罐子扔进黑板旁的回收箱。“至少目前没有。”
他边叹气,边拿起六个空咖啡杯走向角落的小厨房?“但是我们不可能达到目的,至少在我这一辈子是不可能。”
她满睑疑惑地看著他。“你知道你做的研究是无法达成的?”
“不!”他将水槽放满肥皂水,把咖啡杯泡进去。“过去二十年来,政府一直到处寻找从事时空飞行的人才,而且颇有收获,就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中,有关时间旅行的部分理论也有可能实现。在物理学的法则来说,没有东西可以阻止穿越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