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愈来愈近的身势,岚儿的心口也开始产生地蔽的震动,就像是司将淳有力的步子踩在她的心版上,所引起的震响。
司将淳走到了床边,炯然双眸焚视着岚儿。
岚儿原就是个单纯明净的女子,不懂伪装,于是她也睁开了双眼,推被坐起。
几个时辰的休憩,使岚儿正经绾着的单譬斜斜歪着,双颊盈润微红,星眸泛着水光,白嫩的肌理覆着薄薄的香汗;那娇慵的模样,眨眼间让司将淳失神了。
他目光如炬,让岚儿下意识地避开,她似是不为所动地凝着冷颜,却又仿佛有丝赧涩地垂着眼帘,矛盾极了。
揪紧了心中的疑惑,她直问不讳。“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显而易见,不是吗?”司将淳回过神,轻笑着,眼神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美丽又迷人的脸庞。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以炙烫的眼神锁着她,然她却不明白为何他会有那样的眼神。
“难不成我该把你留在相思林?让那些粗鲁的武夫带你回去见主子?”他偏着头,像是努力地在帮她思索着。
司将淳的话,让岚儿想起了那团以寡敌众的混战。
“他们为什么要带我去见主子?”她的生活最是单纯的了,怎么会和不相关的人扯上关系?
“不知道耶。”他好心地提供解决之道。“也许你应该跟他们回去一趟,才会知道他们在玩些什么把戏。”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带我回来?!”若不是岚儿的性子不愠不火,只怕这会儿要为司将淳擅自点她穴道的事儿,大发娇嗔。
“也许你也该在这里待一段时日,体会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司将淳邪恶又无辜地轻笑着。
岚儿登时气馁了。
跟司将淳说话太累,因为从头到尾,他都不会坦白无伪地回答过她的话;他的每个应答,都只是似是而非地玩弄着奇怪的文字游戏,又像在戏弄着她的无知。
岚儿排斥这种被耍的感受。她身子一转,双足垂落至榻侧。“我想回相思林。”
“要我帮你穿鞋吗,姑娘?”司将淳笑容可掬地将岚儿的白缎小鞋勾在手边,轻轻摇晃着。
他往后退了一大步,邪肆的青眸直勾勾地望着岚儿的金莲玉足。
一种奇异的轻头感觉从岚儿细致敏感的脚心往上窜。她有丝惊恐地看着司将淳趋近,几乎是无助地任自己小巧的莲足落入他的大掌之中。
岚儿心口轻跃,秀颊微红。她不懂,为什么眼前的情景,给了她一种今生逃不了的奇特预感?
“你……放开我。”太亲近的距离,让她不自在,而司将淳的逼近更尤为甚。
“只是为你穿双小鞋而已,用得着如此紧张吗?”司将淳的指尖可恶地朝岚儿脚心轻轻一刮,酥痒的感觉几乎让岚儿蜷缩成球。
“你……”这种感觉太奇怪、岚儿想斥责他、却苦无字汇,偏偏又蹬不开他的箝握,只能微恼着任他摆布。
“也许你说的不是真的。”岚儿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他的唇畔噙着邪气的笑意,他的眸中燃着令人不敢逼视的烈火,他的态度戏谐,也许他连所说的话那只是随口唬弄而己。
“对,‘也许’,真是个好用的词儿。”司将淳根本不反驳她。“不过,你要不要光试—下,自己的内力剩下几成?”
他这么说,自然是有他的用意了。
在为她解危的过程中,司将淳发现,她的轻功灵巧,几乎无人能出其右,而她所吹的箫音,暗含玄机;见那些武夫纷纷软例的样子,他便知道这箫音中肯定是含化了她的内力。
比起明刀明枪的打斗,她用内力伤人,所耗的精力更大;在那一场混战之后。只怕她已虚弱如该童。
岚儿忙运起内劲,屏息去感觉。
“你的内力,至多只剩下三、四成,你若想冒险回相思林,那就悉听尊便喽。在下又不是你的谁,当然不便干涉。”司将淳摊了摊手,悠然笑着,早就料定她走不了,所以才能大方地如此回应。
岚儿陡然睁开了眼睛。
的确,他说的一句不差,以她现在的功力,恐怕是无法对付相思林里的武夫,就连回到九重悬崖下的谷风别馆,她恐怕都难以办到。这……该怎么办?
岚儿的心思,司将淳自是看出来了。
“何不暂且在这裹住下?”司将淳霸道地认定他说了就算。“这里有碗参汤,是用千年老山参熬炖而成,世上绝对找不到第二支那么好的山参,你喝了它,内力会好得快些。”
说完,他走到桌边,端着一碗暖火煨着的小药碗过。
揭开碗盖,一时之间浓郁的药香盈满一室。
岚儿识得这是上乘药材的味儿。她愣愣地看着司将淳潇洒的身影,不解他为何如此慷慨,竟将这珍贵的药材熬汤给她喝。他真的待她那么好?
司将淳盯着她一口一口地服下药汤。那上选的药材一入喉,暖烘烘的热度随即包围了岚儿,让她感觉有些烫热,而经脉正自行顺畅地运转着。
“对了,你的名字是?”他缓缓地接近,一双青碧澄空的眸仁望定了她。
异样感再次冉冉升起,那眼神所及的玉肤,像是被火烫着了,岚儿讷讷的,一时之间,竟不懂他在问些什么,一迳被他蛊惑了。
“名字。”司将淳再重复。
岚儿几乎有些难以呼吸,感觉自己的脸颊烧辣辣的,却分不清是因为热汤药的神奇疗效,还是因为司将淳毫无顾忌的直视。
“岚儿。”她细声地说着。“我叫岚儿。”
“岚儿。”司将淳轻轻喃念着。那嗓音仿佛被火煨过,有着烫人的热度。“真是个好名字。”
他弯下腰,与岚儿齐高。岚儿在他的眼中望见自己,正微微不安着,但他就那样静立着,一瞬也不瞬地凝着她,仿佛享受着她的茫然无措。
终于,他轻缓地动作了。
司将淳捧起一束青丝,眼神紧紧地盯着岚儿的灵眸,像是无比虔诚地将她的青丝凑在唇上,轻轻一吻。
他的动作,仿佛在膜拜着她的美丽;然而他的眼神,却像是在肆夺她的心魂,
“幸会,美丽的岚儿。”他轻轻地朝岚儿的红唇吐着热息,带着一抹佻达的笑容,深深睬着她双颊嫣红的楚楚娇颜。
那碗山参汤,果然就像司将淳说的,具有疗愈体质的神奇效果。
自从司将淳离去后,岚儿就在房间里静坐养息,加以风娘子传授的静息法运功自疗。有了师娘的绝学,再加上司将淳的那碗参汤,岚儿的内力很快便恢复。
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离开。也许相思林是回不去了,但她可以回九重悬崖下的谷风别馆,暂时避过一阵子。
不管那些盘踞在相思林的武夫是为了找寻谁;是她也好,不是她也好,都不关她的事,岚儿不想知道。
她自盘坐中起身,很快地整整衣物,拿起“叹情箫”,往清风阁外走去。
这时夜已黑,繁星已缀上天幕。
可是,这座府邱中,却还是闹烘烘的一片。端酒的、送菜的、守夜的、浇花的,简直忙个没完没了。
灯火通明的景象,让岚儿几乎傻了眼。她纵是再不懂世事规矩,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自然韵律,她还是懂的。但为什么在这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岚儿悄悄地拉开门,有些茫然不解地张望着。
“喂,将淳兄,她出来丁。”青史贤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在众声喧嚣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