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去道歉,就将错就错?”采凡唇边有着诡计得逞的笑意。
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么,我可以走了?”她蹦蹦跳跳地想要离开。
朝着她的背影,君设阳命令道:“明天交五千字的悔过书。”
“大哥!”她扭过头抗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不用道歉,却要写悔过书?”
“你可以在悔过书里另辟章节,自我反省兼专题讨论。”君设阳说道,手一抬,示意她离去。
这时,云泽早已翻身坐起,低垂着螓首,脸红得像火烧。
“骗人似乎不太好,或者由我向娘澄清……”她小声嗫懦着。因为想到出嫁前,被教导圆房的必备常识,那陌生亲昵的探触而羞怯。
她记得,宫里的嬷嬷说过,圆房时,她的夫君将进入她体内,给她孕育新生命的种子。天哪,进入她体内?君设阳这么高大威猛,她要怎么……怎么接纳他?
云泽的小脸,因为奔驰的想象力而发热烧烫,直达耳根。
“不必。”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虽然他总有独树一帜的处事之道,虽然他永远都让人心安,但此时闪烁他眸间的神秘光彩,却让她忍不住想问一问。
“为什么不必?”
君设阳的低语,让她的娇躯窜过一阵热流;她第一次如此战粟,因为他热切的眸光。
“因为那很快就会变成事实。”他望着她微微松脱的领口,像是单用眼神就能为她宽衣解带,看遍他所想看的撩人风景,“是的,很快很快。”
第六章
暮春走到尾声,炽热的夏季来临——
“燕石,备马车。”一个命令声,将倚在墙边打盹儿的燕石惊醒。
君设阳牵着云泽的柔荑,直往前门去。达达的马蹄声踏点在石板地上,声响格外清脆。
“你要带我出门?”云泽瞪大眼睛,有些惊讶。
在他悉心的照顾之下,她的伤势很快便痊愈。这些日子以来,他像只守护稀世珍宝的雄壮异兽,总是在她身边绕;寒暖渴饥,都照顾得格外周全。
“嗯。”君设阳颔首,“你需要透气。”
云泽笑逐颜开。
仔细一算,十八年芳华中,她到过的地方屈指可数,不外乎是王宫、避暑山庄与将军府。外面究竟是什么样的世界、人们又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她委实好奇得紧。
当君设阳搀着她上马车,一身戎装的采凡气喘吁吁地跟着奔出门。
“你们去哪里?出去玩吗?”小脸上漾着希冀,“不如也带我去吧!”
“好啊!”采凡愿意多接触她一些,云泽很是窝心。
只是,当君设阳冷冷地看了采凡一眼,她的兴致马上就咻地一声,消失不见。
“当我没说,你们玩得开心点。”她摸摸鼻子,识趣地离开。
“咦,怎么走了呢?”云泽欠个身,正想让出位置给她坐,却扼腕地见她逃离。
“这趟游程,只有我们两个人。”
“喔。”她垂下头,一想到又要与他独处,便心跳怦怦。
近来,君设阳似乎很喜欢腻着她呢!只要军务不忙,他总会陪在她身边,让她心生欢喜。
第一次她体会到,原来两个人在一起,可以不用言语沟通,也能相伴许久。当他在书楼研拟军务、而她提笔作画时,感觉竟是如此温馨和愉悦。
他也有同感吗?到底在他眼中,她是什么样的女子?他想要她在他的人生中,扮演什么角色?
君设阳说过,要她自己想,但每次他的身影浮上心头,心儿已慌慌,大脑根本无法运转,她猜不到他的心意。
“在想什么?”软褥在他健朗的身躯坐下时,微微一沉,铁臂占有性地环上她。
“没有。”云泽心慌意乱,想着他,又被他逮着,心事无所遁形,“为什么带我出门!”她小心翼翼地挑起安全话题。
“夏季乍到,颢城有惯例的祭典活动,很热闹,你应该看看。”很单纯的,只想让她开心。
其实,爱一个人真的很简单,想看她笑,想要她快乐。
“祭典?”她的小脸绽出光亮,见都没见过这种平民盛宴。
“夏季,瘟疫和五毒容易盛行,百姓借着庆典,向天上诸位神明祈求平安。”他简单解释道,“演变到后来,就成为民俗活动之一。”
“喔。”她仔细听着,雀跃不已。
马车穿越大街小巷,在繁华地带的外围停下,他搀扶着她下马车。
眼前热闹的景况令她大吃一惊,汹涌的人潮、吆喝叫卖的小贩,实在令她感到新鲜有趣。
君设阳握牢她的小手,像已决意交握一辈子:“跟着我,不许走丢。”
她点点头,好奇的眼珠已经骨碌碌地乱转。
太神奇了!以前她所见过的,莫不是一再整顿过的群队,人人因为她是公主,格外礼貌生疏,连宫女们的笑容也都十分公式化;如今看到这热闹非凡、自由交易的情景,怎不教她兴奋异常?
“啊!”看到晃过面前的小贩,她惊喜地叫道,“那是糖葫芦,对不对?”
“你知道?”那些平民食物,在宫里是见不着的,她会认得,他有丝诧异。
“曾有小宫女跟我提起过。”她的眼中直追着小贩跑。
“想吃?”
“嗯。”她怯怯地点着头,有丝忸怩。
君设阳立即买来,交到她手上。云泽眨眨眼睛,黑瞳里闪烁着感动的泪光。
“真的是糖葫芦耶!”她惊叹着,好像握在手中的是一串宝石,而不是零嘴。
她惊喜的反应令君设阳的眼神闪过笑意。
“不过是一串骗小孩的点心。”富贵半生的她,竟会因此而感动?
“你不知道,以前在宫中,听到宫女提起这些零嘴,我有多么欣羡。”云泽认真地说着,“后来父王知道了,命御厨挑选了上好的小梨做给我吃,宫女们也偷偷尝了几口,都说那糖葫芦好吃归好吃,但总不地道。”
她的眸珠随即一黯:“父王以前很疼我的,但是现在……”
今时不同于往日,她已是个被摒弃在父王心门之外的带罪女儿——
欲语还休,没说出口的那句话,是伤口!
她时时刻刻以决裂的父女关系为念,忆及此便消沉不已,君设阳有股冲动,想要揉去她眉间的愁绪。有个使命感,他想要全权负责她的喜怒哀乐;即便可能是和皇上相抗,他也要云泽过得开心。
“走,过去那边瞧瞧。”他淡淡地说道。
握着她的柔荑,他心中已决定进行某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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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完市集,君设阳与云泽来到一家名为“天香楼”的酒肆。
落座在二楼包厢,从窗子看出去,可以贝到熙来攘往、万头攒动的景象,视野格外清楚。
云泽好奇地趴在窗边,看人抬着神轿在径道上游行,跳着奇特的舞蹈,许多孩子抢着从神轿下钻过去,求取平安。
“将军,您要点什么?”小二殷勤问候着。
“把主厨拿手的端出来就行。”他说着,下巴一抬,示意他先走人。
小二衔命而去,他来到窗边,双手撑在她的身侧,把她圈在他与窗框之间。
“祭典有趣吗?”他低头问着,温热的气息亲呢地拂上她颊侧。
“简直让我大开眼界。”她笑盈盈,许多新奇的事物让她暂时把愁绪忘记。
“如果喜欢,以后常带你出来。”他二话不说便承诺。
云泽欢喜地冲他一笑,情意流转。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喑哑的招呼——
“君大将军,不介意本小王爷搭个桌吧。”
两人齐齐回过头去,只见一个魁梧阴鸷的男人由一名美貌女子搀着,前进时一跛一跛,脚下颇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