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轩拉过厉柔来,向连修竹说道:“舅舅,我看先让柔儿替您看看吧!”厉柔依言就坐在床旁,诊了一回脉。
“连伯伯先休息一下,我去写个药方。”半晌,她走至外间去开方。
众人待服侍连修竹躺下休息,便急急忙忙出来,问她如何?
“你看舅舅的情况如何?”
但厉柔只要了几张先前的大夫开的药方看着,也不动笔。
“奇怪了?这就奇怪了?”她喃喃说道。“应该不会这样啊”
“柔儿,究竟怎么样了?”陆云轩急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连婉心见厉柔神色凝重,猜测八成是父亲病势沉重,急得落泪,哽咽道:“柔妹妹……是不是我爹他……”
“不是,不是!其实也没这么严重,姊姊不要想歪了。”厉柔忙道。“我看连伯伯这病例也不像是什么大症候,应该不难治的,姊姊暂时不用担心。”
陆云轩听了,便骂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叨叨哼哼的不说话,可不是存心吓人么?”
“你当开方很简单么?”厉柔咳道。人家总要想清楚了才能写嘛!催什么催嘛!”
“是啊!是啊!”陆云轩没好气的说。“厉大夫,那现在怎么样呢?”
厉柔白了他一眼,又逞自低头想了想,然后就见她抽出一张旧方,随手改了几笔,加减点药量,递给连婉心,说道:“先就照着方子抓药去吧!”
众人悄然。“就照这旧方。”
厉柔说道:“这方子与连伯伯的病症倒是相合,要依我来用药,也会这么写的。”
“可是这药我爹吃了许多日,总不见效啊!”连婉心急道
凌源也道:“难道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厉柔却怔怔的发呆,半晌才说道:“暂且照着旧方子来吧!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凌源见连婉心赂显失望,便安慰道:“连姑娘先别急,有些病是要时间慢慢观察的,也好随时调整用药。如今既有柔儿每日在这里留心令尊的病情,情况必能逐渐改善的。”
“源兄弟说得对!”陆云轩也劝道。“婉心,你暂且放宽心,舅父的病,柔儿自会尽力医治,没问题的。你明儿还有许多事呢!不如大伙儿都先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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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连婉心请陆云轩和凌源坐在两旁,替她撑腰壮胆,又召集府里十来个大管事的到前厅。
“各位也知道我爹病了许久,弟弟又年幼,而我这个做女儿的,自不担起当家主事的大任,只是我识浅才薄,且年轻不经事,有许多事总是想得不全、看顾不周。我担心长此以往反而会误了大伙儿办事。再说,若咱们府里老是这么纷纷扰扰、乱无头绪的,让人见了,传出去,各位大管事的脸上也不好看。所以,我这趟出去特意把表哥和这位凌公于请来协助我料理几日,从今日起还烦请各位管事多配合了。”
“大小姐,言重了。”一位叫陈平的老管事站出来说。“料理府中,本就是属下们应该做的事,不论是您,或是表少爷只要凡事派定了,有个开口,属下们自会全力以赴。”
“陈管家这话说得明白,这天岗堡上上下下几百人,每天大大小小的事冗杂难述,总要有几个发号施令的人,底下的人才好办事,是不?”陆云轩站起身,笑道。“如今你们堡主和大小姐既托了在下和凌兄弟来照应几日,我等不才,也只得承应下来。所以这段日子,还要麻烦各位多多费心了,等你们堡主身子大安了,大伙儿也就可以松口气了。”
“属下遵命”众人齐回。
陆云轩又道:“既然如此,各位自去忙吧!若有事回话就请留步,否则明几个一早仍然在这大厅说话。”陆云轩在这里的身分虽是外人,但他掌管枫林山庄及十二处分院多年,说起话来,自然比连婉心还要有威仪分量,是以底下众人无一不服。一个上午众人来来回回请示回话,他们三人便一起商量裁度。底下的人因各人负责的事都有了着落,权责清楚,便不再像前几日群龙无首似的乱无头绪了。陆云轩因见凌源心思细密、处事周全,十分称许。
“看来柔儿这一次还真是看对人了,把你带来果然替我省了不少事。”他笑着对连婉心说:“这些庶务、看帐什么的,将来你少不得是得学的,我的,不如趁着这会源兄弟在这里,就请他教教你吧!”
连婉心听说,便站起来盈盈一拜,笑道:“婉心愚笨得紧,还请凌公于多多费心。”
凌源慌了手脚,忙站起来回礼。“不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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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轩见厉柔这几日为了舅父的病坐卧不定、伤透脑筋,这会儿又面对桌上摊的十几来张药方子发呆,心里十分怜惜,便走过去,摸摸她的头,温言道:“柔儿,别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大哥,难道我真的这样没本事吗?”她黯然道。“怎么就查不出原因呢?”
陆云轩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就不需如此自责。谁又是神仙呢?”
厉柔摇头说道:“我纳闷的是,舅舅的病原属平常,不应该这么难治的。”她思索着。“我瞧以前几个大夫开的药方,皆是大同小异,对病症的看法也都一致,对症下药,没什么错啊!却不明白为什么会医不好呢?真是的!”
她仍是心有不甘,说着便“拍”一声,重重击桌子一掌。
“柔儿。”陆云轩待要劝她。
她又道:“刚开始,我还猜测会不会是哪个下人不安好心,在药里动手脚,想陷害连伯伯。可是这几日,连伯伯的一切食物都是我先检查过了才让他用的,甚至他的汤药也全由我自个我来捡药、煎药,完全不经过别人手里。能做的我都做了,就是想不出,还有哪里会出问题呢?”
“也许是舅舅这病本就难医。”他道。
厉柔犹自苦苦思索。“不……不是的,应该不是的……”
“柔儿……”陆云轩知她素来心高气傲,争强要胜的。若真的治不了舅父的病,她不但心里难过,就是这口气也决计难平。于是百般开导,无奈她都听不进去。
早知道就不该带她来天岗堡了。倘若那一个还没好,这一个又赔上了,岂不更糟!他想到此时,不免有些后悔。
一天晚上,连婉心端了一碗甜粥来看厉柔。
“柔儿,这几日我事忙走不开,多亏你来照顾我爹,真是辛苦你了!我听说你爱吃八宝粥,所以特地熬了一碗给你。”
厉柔歉然道:“可是我来了好些日子,到现在还是始终查不出来连伯伯的病因在哪里,实在惭愧得很。”
“妹妹快别这么说!”连婉心说道。“你肯来,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厉柔叹了口气道:“我看最近连伯伯头昏的情况好像愈来愈严重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连婉心心急如焚,却也无话可对。发了一会儿呆,说道:“天也晚了,妹妹还是先睡吧!我听表哥说,你这几日总没好好的休息,这样怎么行呢?我瞧着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我没关系的。”她道。“反正也睡不着。”
连婉心又道:“我那里有一些西域传来的“安神香”治心烦气躁、夜间失眠极有效的。要不要我吩咐丫头拿一点过来,替妹妹这房里点上一些,熏一熏,或许会睡得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