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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闹的学生餐厅里,有一个角落是安静得彷佛处在另一个时空中。
在人挤人、吆喝声不断的学生餐厅里,每张桌子全挤满了人,尚有许多端着餐盘的人正四处寻找位子,只要有人由椅上站起,马上有人递补而上;在这样的环境里,竟会有一张仅坐了四个人的八人桌,而且还没有人敢靠近这张桌子,这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
正坐在这张桌上的方葵妙,就觉得十分疑惑。
她一面将炒面送进嘴,一面偷觑着四周的人。没有人往这看一眼,没有人试图往这走近一步,就好象这张桌子根本不在学生餐厅里似的。
她又将视线移向对面正在用餐的两人。
坐在她正对面的是个很美丽的女子,一头黑如沉墨的长发栖在背上,薄瓷似的白肤透着自然的红晕,脸上戴着一付小小的黑框眼镜,让她整个人透着一股浓浓的书卷味。
女子身旁是个长发男子,他将长发结成松松的马尾,体型高瘦的他看来和善可亲,笑起来的模样就像邻家男孩。
阿谚说女孩的名字叫杭尚伶,男孩的名字叫舒人杰,是他的朋友,算来是她的学长学姐。介绍完,大伙儿点了东西吃后,就一直没人说话,她也不敢开口说些什么,便一面吃饭,一面东看西看,一面胡思乱想。
「你吃饭还是很不专心。」身旁突然传来带笑男声,方葵妙有些回不过神来,偏过头,见邬谚已经将自己那盘烩饭吃完,正靠在椅背上与她说话,她忙将梗在喉中的面团吞下。「呃……我——我习惯了。」
「那你在班上还好吗?在国内念书还习惯吧?」他继续问道。
「呃……」方葵妙迟疑了会儿,接着将眼移向盘中的炒面,象正专心研究食物的成分,「还好。」她说得模糊。
看来是真有些问题了,邬谚的手指在桌上轻点着。「OK,」他象对兄弟似的拍拍她的肩,「有事来找我,不然找他们也行。」他指指对面两人。
「干嘛?要我帮忙照顾女朋友,不怕被我接收了?」舒人杰打趣道。
「什么女朋友!」邬谚一拳打在他肩上,「是青梅竹马的小妹妹啦,人家在国外住了快十年,回来难免有点适应不良,你帮忙照顾一下会怎样!」
「算你欠我一次。」舒人杰站起身,自然将自己的餐盘及杭尚伶的餐盘收好,然后低头问:「今天天气冷,喝热奶茶好不好?」
杭尚伶点点头。
现在才知道他们是一对,方葵妙总算明白为什么他们几乎没有交谈,可其中的气氛仍是和谐而温柔的。
「天哪,」邬谚受不了的搓着双臂。「你这眼中只有女人的家伙!」
「嫉妒啊?」舒人杰拿起餐盘,「你也赶快去找一个吧,免得一天到晚挤在我们之间当超大的电灯泡。」
「我才不象你自找麻烦,」他应了一声喉,便转头问方葵妙:「阿妙,你要喝点什么吗?」
「我——」她略县慌乱的回答:「我喝热红茶好了。」
「OK。」说着起身追舒人杰去了。
四周好象一下安静了下来,方葵妙由睫下看了对面的杭尚伶一眼,恰好与她眼神相触,她忙尴尬的低下头,专心对付起眼前犹剩大半盘的炒面。
然而在努力将食物送进口的同时,她仍能清楚感觉到杭尚伶的视线,在僵持了好一会儿后,她才鼓起勇气抬起头,询问的望向那宛如画似的女子。
「我在想……」杭尚伶的声音轻轻柔柔的:「邬谚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
「大概是因为我们从小就在一块,直到我十一岁出了国,」方葵妙不好意思的抓抓头,「他只是照顾一下从前的玩伴罢了。」没别的了,她可不能胡思乱想。
杭尚伶的头轻摇了摇,那长长的黑发便如丝似的摆了摆。「邬谚不会毫无理由的对一个人好,他对你好,那必然是为了某些原因,是为了什么呢?」她声音转成自语似的呢喃:「你身上有什么是他想要的呢?」
「我——我不懂。」方葵妙结巴道。「你们不是朋友吗?怎么——」
「我们是朋友,也是同伴,但若我不是杭尚伶,舒人杰不是舒人杰,邬谚也不会跟我们交上朋友。」她扬起唇,那笑美得如飞舞的樱雪,「所以,别太信任他呀,」她青葱似的手轻轻点了下方葵妙的额,「那男人是不做无利可图的事的。」
方葵妙的头晃了晃,思绪好似也为了这一晃而混乱起来。杭尚伶的话是什么意思呢?她说的人真是邬谚吗?怎么与她印象里的差了那么多?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有些害怕的看着杭尚伶。
「为什么呀?」美丽的女子轻点着自己的唇,「大概是因为……」她伸长身子靠近她,「你很可爱吧。」说着,唇便贴向方葵妙的唇。
像是一道雷突地击向脑门,方葵妙的脑袋霎时空白成一片。
「尚伶,」舒人杰像火车头似的冲了过来,一把将两个女人分开,一手将方葵妙推向跟在他身后的邬谚,一手将杭尚伶抓回自己怀中。
「你、你、你——」他急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眸中的诡魅淡去,她无辜的看着那急得脸红脖子粗的男人,「我怎么啦?」
「你、你又——」
「谁叫她让人有机可乘。」杭尚伶说得更理直气壮了。
一旁看戏的邬谚忍不住笑出声,他转开头不去看那对冤家,两手扶着方葵妙的肩,忍笑解释道:「阿妙,尚伶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有点怪癖,其实习惯了也就好了。」
「习惯个头!」舒人杰还是气呼呼的。
「换个方向想,」邬谚理也不理一旁乱吠的狗,「这表示她很喜欢你呀,自从她和笨杰在一起后,几乎都没再发作了——」
「邬谚,」那个窝在人家怀中的始作俑者开口了:「她好象昏了耶。」
邬谚侧头细看她,又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啊,真的。」他说得事不关己。
「怎么办?」三个人中较正常的那个开口了。
「带她回教室上课好了,下午那堂国际财管可不能跷。」邬谚将那个僵住的娃娃夹在身侧。「还好她个儿不高,就是稍微重了点。」
舒人杰揽着杭尚伶跟在邬谚身后走,接着又像想到什么似的问:「她呢?下午没课啊?」他下巴往前一指。
邬谚耸肩。「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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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一直有嗡嗡的声音在响,方葵妙手挥了挥,像在驱赶扰人安眠的蚊子,但那声音仍旧持续不断,像非把她扰醒不可。
方葵妙头在枕上磨了磨,终究受不了的眯紧眼,抬手揉揉酸涩的眼皮后,才不甚甘愿的将眼张开。
视界带着初醒的朦胧,她眨了眨,眼前的讲台愈来愈清晰,那一直皱着眉看她的秃头老人神情也愈来愈清楚。方葵妙倏地坐直身,头本能的往左右张望。
天!她在课堂上睡着了吗?
抬起手抹抹嘴角,她低头看着空无一物的桌面,左手探进抽屉里翻找着。
这堂是什么课?她怎么会睡着的呢?她记得中午和阿谚去吃饭,然后阿谚和朋友离开,留她和她所见过最美丽的女子在一起,那人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杭尚伶——
「啊!」记忆回笼,方葵妙惊叫出声。
她、她、她被——
「嘘,小声点,老师在瞪你了。」陌生中带着熟悉的女声由耳边传来,方葵妙头往旁边一转,恰好迎上杭尚伶盈盈含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