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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回事?”目睹段樵抱着杜飞烟卿卿我我的离去,单琳琳恶毒的眼神立现,露出难得一见的凶态。

  “此乃是非之地,不如咱们找个……”

  “你欠了人家一屁股的债,也不早点告诉我。”老鸨眼睛上竖,嘴角下垂,气得眼冒金星。“现在偷鸡不着蚀把米,你称心了吧?”

  单琳琳何等精明,马上明白其中必有蹊跷,却又摸不着头绪。“你没要到钱?”

  “要个屁!”老鸨气呼呼的,“最好别让我知道你勾结外人存心设计我,否则我跟你没完没了。”

  “哪儿的话,咱们事前不都讲好了?”单琳琳焦虑的眉宇,似乎藏着不可告人的隐情。

  陆少华站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这两个女人在打什么哑谜?

  “跟谁讲好?他们还是我?”老鸨皮笑肉不笑地一哼,“算你厉害,我认赔了事,行了吧?”

  “什么?你没跟她……拿到钱?”方才杜飞烟大大方方的把她和段樵各一千两拿走,她还以为……“你怎么这么不中用!”

  “你敢说我不中用?”憋了一肚子鸟气,老鸨再也按捺不住,两手扠腰,便挺向单琳琳。

  “够了,两位。”陆少华眼见山雨欲来,赶紧出面浇熄战火。“转让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从今儿起,单姑娘不再是醉花楼的禁脔,不许你仗势为难她。单姑娘,你走不走?”

  情势大逆转,完全超出单琳琳始料所及。怎么会这样?明明是她布好的诡局,准备引诱杜飞烟上当,她和老鸭得以不费吹灰之力,四大拆帐,吞掉段樵和杜飞烟的二千两,最后竟落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管他们使的是什么伎俩,骗得老鸨团团转,这笔帐,她迟早,不!很快的会连本带利要回来!

  “嬷嬷,”单琳琳无可奈何,朝老鸨深深作揖道别,“我走了。”

  “不送!”老鸨气炸了,怎肯给她好脸色看?

  陆少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虽然隐隐约约听出单琳琳和老鸨似乎包藏祸心,但幸好整件事有了比较完美的结局,他也算功德圆满了。

  单琳琳美则美矣,毕竟非良家妇女,以他的家世、人品,断不需要一再打躬作揖陪笑脸。况且,身负公职,似乎也不太适合在这种地方逗留太久,因此几句场面话一结束,他使匆匆走了出去。

  两人并肩走至紫金庵时,单琳琳忧心地问:“你真要我到府上为奴为婢?”

  “怎么可能。”陆少华笑道:“杜姑娘央求我将你救出火坑,并且平安地将你送回河北。”

  “你就那么听她的话?”一提起杜飞烟,单琳琳就肝火上升。

  “杜姑娘与陆某交情匪浅,朋友相托,焉有置之不理的?”经过这件事,他对杜飞烟的聪颖机智,不禁也佩服七分。

  “单纯只是朋友的关系吗?”她不信他们之间如此单纯。

  “当然。杜姑娘冰清玉洁,希望你不要污蔑她。”这女人怎么搞的?人家救了她,非但不知感激,还反过来质疑别人的动机。

  “既然如此,你为何口口声声杜姑娘,而不叫她段大嫂,或段夫人?”

  “那是因为……”

  “因为如何?”单琳琳咄咄逼人,堵得陆少华哑口无言。“杜飞烟嫁予段樵半年多了,方圆百里无人不知,你刚刚也看见了,他们夫妻‘似乎’恩爱逾恒,难道你得知了什么内情?又是谁告诉你的?”

  “我……”

  “杜飞烟手腕高超,心机深沉,她一定玩弄了你的感情。”

  “没有这回事。”

  “否认并不能改变事实。”单琳琳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决定怂恿陆少华加入她“破害家庭”的行列,一起对付杜飞烟。“你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不觉得汗颜吗?”

  陆少华先是一愣,但总算他是个见过大场面、深知人情义理的一帮之掌门,很快地便冷静心神,从而明辨是非。

  “段大嫂也好,段夫人也罢,总之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是你先施计诱她上勾,即使吃了闷亏,也该怪你自己,她于你仍是有恩的。没想到你是个恩将仇报,不知好歹的人,这个忙我算是白帮了。”陆少华一怒,本想把形同卖身契的转让书掷还给她,但继之又想,这岂不是太便宜她了,不如先搁着,过几天询问杜飞烟的意见后再作打算。

  “你,你简直不知好歹,我这是在帮你,你不懂吗?”

  “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陆少华没耐心和她穷耗,看看天色不早,得回衙门了,于是拱拱手,“后会有期。”

  “喂!你等等,咱们还没把话说清楚呢!”单琳琳没想到他前一刻犹痴恋地垂涎她的美色,下一刻竟转头就走,毫不留情。

  她做错了什么?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有什么错?是她先来,杜飞烟后到,她凭什么跟她抢段樵?

  第八章

  段樵和杜飞烟回到宅院,正是掌灯时分。

  胡乱吃过晚膳,杜飞烟便催促他快快离去。“我累了,要先睡,出去时麻烦将门带上。”

  段樵猛怔愣地立在原地,默望着她。

  “你是用什么法子,让那老鸨心甘情愿地放走琳琳?”这个问题他在返家的路上就急着想问,可惜都被她支吾其辞,搪塞过去。

  “她怎会心甘情愿?她是心不甘情不愿却又莫可奈何。”杜飞烟冷笑地回眸,“法子很简单,本来叫‘仗势欺恶人’,后来则不小心演变成‘将计就计,以牙还牙’。”看他傻愣的模样,她就知道他是有听没有懂,他若不是直得没药医,也不会被单琳琳牵着鼻子、予取予求。

  “需不需要我补充说明?”在大街上,她不肯说,是不想当街破口大骂,破坏她辛苦维持的美好形象,现在回到家里,关起房门,她可要不客气了。

  段樵瞧她摆出干架的强悍架式,居然只是轻瞄一眼,即沉声道:“我想,你大概也打听出琳琳在醉花楼,其实并未卖身入门,仍能自由去留,所以才不愿借我一千两为她赎身。”

  “你既已知情,为什么还……”

  “她应该另有苦衷,否则她不会骗我的。”他是个直爽坦荡的人,理所当然认定别人也和他一样。

  “所以,你认为那一千两赌得一点也不冤?”很好,那我就敬谢不敏啰!

  杜飞烟笑靥轻浅而肃冷。她为她胡涂失去的清白而痛心疾首。

  他对单琳琳的信任,远胜于她,光是这份认知,就足够使她要回夫婿的勃勃雄心完全崩溃。

  “钱财乃身外之物,再赚就有了。我担心琳琳到了陆家会撑不住,她到底没做过粗活。”

  “很好,这不等于给你机会,让你再次展现卓绝的武艺,好英雄救美。”杜飞烟饱赚一笔,非仅不感到快乐,反而有股浓呛的悲伤。她输了,即使好胜心特强,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次输得彻彻底底。“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飞烟,”段樵笑道:“你又乱吃飞醋了?”

  “谁爱管你去死!”她扯下罗帐,愤怒地宽衣解带。

  跟这种反应迟钝的男人,纵有十条命也不够她气。

  什么叫乱吃醋?他误会她和陆少华有染,难道不也是嫉妒使然?臭男人!

  杜飞烟脱了衫裙,连同里衣里裤全部褪个精光,伸手摘下发簪,让锦疋也似的青丝飞泄而下,形同一幅绝美、充满媚惑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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