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
待伤好之後,她必得杀了这名大夫,以保清白。
「好在伤得不深,缝两三针就好了。」医生检视完毕,便要求唐默先去填写资料。
雩娘才想出声询问他去哪里?只觉臂上一凉——另一名护土手持针筒,正准备扎向她的左手臂。她慌乱地喝问:「住手,你干什麽?」又是另一新型暗器?就说这是一家黑店嘛!
护土以为她在开玩笑,嘴巴咧了咧,不动声色就将针刺了下去。
「哎——好痛!」她猛的反应过来。护士已经笑嘻嘻的使完「诡计」,掀开帘子走出去。
「你这分明是小人的行径,算得上光明磊落吗?」雩娘想挺身「应敌」,奈何眼前忽地变得迷迷蒙蒙,意识完全无法集中。
※※※
夜幕如浓墨疾染,重重垂落。
店头招牌的霓虹吞噬天际残馀的一点光明,闪烁得异常妖艳。
唐默手持酒杯站在顶楼的栏杆旁,若有所思地眺向远方。他身边另一名男子,那高高瘦瘦、衣著考究光鲜,脸上始终噙著一抹不够真诚笑意的男子,正是刚出炉、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兼国会议员——尉任之。
「你陷进去了?」尉任之饮完酒杯中的轩尼士,返身又倒了半杯。浅浅琥珀色的汁液,将他性格却不失圆融的五官,浓密但顺畅井然的黑发,及深邃如汪洋的眼,辉映得出类拔萃,风度翩翩。
「有何不可?」唐默慢条斯里又啜了一口。
有别於尉任之的俊逸书卷气,唐默予人的是另一种全新的骇人的悸动。
他很高,宽肩厚胸,伟岸挺拔,沉潜的气质似蓄有无穷的力量,冷峻的眉目,像一质特意刻镂的铜雕。暗夜寒风中益见其光彩辉映,教人望之生畏。
「她身分不明,恐怕另有企图。」多年艰苦岁月,好不容易挣出一片得见曙光的天空,尉任之已习惯了步步为营。
「她一点也不复杂。你见到了不是吗?」唐默丝毫不为他所持的反对意见而心生波澜。一旦他下定决心,就非达目的不可,即使必须不择手段。
「记忆中,你鲜少为女人和我意见相左。」他们经历了相同的悲惨命运,在最艰难困苦的关头,彼此互相鼓励、互相扶持。
因此,他们肝胆相照,情逾手足,他俩誓言携手奋斗,为前程杀出一条血路。
他们的感情世界只容许风尘女郎和情妇短暂停留,尉任之以为,他们能拥有的也只是那些烟视媚行、不要求一生一世的女人。
雩娘是不可招惹的对象。对於一个拿生命当赌注,决意与老天和命运相抗衡的人而言,要一个这样的女人,简直是自找麻烦。
「你会慢慢习惯的。接纳她,或者三不五时和我大吵一架,二选一。」义无反顾的口吻,让人觉得不安。
「我们的梦想呢?逐步掌握政坛和商界的宏愿。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忘了吧?」俊雅的脸庞漫起燎烧的火药味,将满腔的雄心壮志烘托得分外野烈。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Take easy。如果有那麽一天,出现了那样一个女人,我会全心全意祝福你。」唐默举杯邀他也邀月,抿嘴浅笑的神情是不容撼动的坚定。
尉任之放弃了,他知道劝不回他的,何必白费力气。
※※※
休养了三个星期,零娘总算获准开始「上工」。这段时间,在唐默严密的防堵下,刘学松和郑依霖都没再来骚扰过她,让她得以真正的享受「颓废」之福。
当了四、五年的奴婢,又阴错阳差的被关在木格中「睡」了二百年,雩娘对於躺在床上,啥事也不做,非仅不能习惯,还有相当的恐惧感。
现代人的花花世界,对她来说都是新奇而刺激的。
看看墙上的钟已指著十点十五分,料想唐默应该已经上班去了。她换上郑依霖上回带来的「工作服」一件高领长袖衬衫,一条暗色过膝长圆裙外罩滚边的围兜兜,和长筒袜,将她由上至下包得密不透风。这种衣裳虽然「怪异」,却颇符合她的道德审核标准。
楼下传来声响,莫非刘学松那夥人又来了?
雩娘快步蜇入房中,取出碧玉神剑护在身前,然後悄无声息地来到一楼客厅。
没人?
怎麽会?这声音如此清晰,彷佛近在咫尺。循著声响的来源,她亦步亦趋,终於找到「非法闯入者」——共三名,一男二女,金发碧眼的蛮夷族类。
可,这人怎麽这样小?他们全挤在那小框框里做什麽?
「大胆狂徒!还不快快弃械投降!」掣剑在手,凌空待要劈下……
「慢著。」唐默穿著无袖无领汗衫和牛仔短裤,手里沾满面粉,仓卒地从厨房跑出来,「先把剑放下,听我解释。」
雩娘正踌躇,「哎呀!不得了!走了一批又来一批,这个小牢笼里起码藏了七、八个夷族宵小。」
「那不是小牢笼,是电视。」唐默忍住笑意,走过去用遥控器连续转了数个有线频道。「你想看什麽就转什麽,新闻、烹饪、时装、球赛……随你选择,喏,试试看。」
接过唐默递来的遥控器,雩娘颤然地依照他的指示,把一个个小人物「变」出来,又「变」不见。太神奇了!
片刻间,她对唐默的崇拜已从「仰之弥高」提升到「叹为观止」的地步。
「好玩吗?」唐默饶富兴味地望著她。
「嗯。」雩娘红著脸点点头。好险!差一点就把小王爷的「玩具」给劈毁了。
「饿不饿?我烤了南瓜派,来吃一点。」唐默伸出沾满面粉的手,勾住她的小指头,要她跟著到厨房。
「哇!好香。」浓浓的乳酪奶油香,一古脑儿地飘入雩娘的鼻子,骚动她的肠胃。
流理台上放了两盘呈金黄色、教人垂涎欲滴的糕点,每一盘都像长了手,正热情招呼雩娘,要她别客气,诸多多享用。
「这些……都是你做的?」
「嗯哼。」他笑了笑,拿起一小片放进雩娘口中,「味道如何?」
「好吃,好好吃。」雩娘不好意思让他服务,她想自己来,他却执意喂她。
他喜欢看她羞怯赧然的样子,喜欢她无所适从的涨红雪白的小脸,喜欢她的一颦一笑,喜欢她的柔媚婉约,喜欢……太多太多了。
「记得以前,你连厨房在哪儿都搞不太清楚,如今却……」唐默用纸巾拭去她嘴边的屑末,并阻止她往下说,粗大的手指头按压住她的唇,近乎蹂躏地摩挲著。
「我们没有从前,只有现在跟以後。把那个该死的小王爷从你脑海中完全摒弃,重新认识我。你不需要对我尽忠,不必矮化身段逢迎我,如果觉得委屈、不值得,随时可以离去。告诉我,你喜欢跟我在一起吗?」
「喜欢。」雩娘回答得很直接。
「因为我,还是小王爷?」他很贪心,在他的权力范围内,是绝不容许一个作古的人前来插足。他才不管前世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他只期望她是他的。
「因为……」雩娘怔住了。他分明是「小王爷」,但他又不承认。倘使回答是因为他,那算不算是背叛小王爷呢?「我不知道。」
「再想想,想仔细点。」他沾著面粉的手,将她的脸颊弄得一团糟,像只花猫,惹人无限怜惜的小猫咪。他终於忍不住,印上她的唇,缠绵悱恻地。
雩娘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乖巧地温驯地由著他把舌尖探入她的喉底,恣意拨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