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犯法,干嘛逃?之所以绕道,是因为我‘讨厌’看到你。”许久以来,她一直装理作哑,不理会这纨胯子弟,没想到他脸皮够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骚扰她。
“看到我又怎么样?”周永富又说又比,把一张不晓得多少钱的银票,往她摊面上一摆,心想:有钱的是大爷,你还是乖乖听话吧。
“是没怎样。”筱君终于赶来了,“只不过让人有‘害喜’的感觉而已。”
“真的吗?”周永富眉飞色舞,以为她这句话是在恭维他。
“对呀!因为人家一看到你就想吐嘛。”筱君不槐是集众泼辣于一身的“椒椒女”,一开口就叫人麻辣难当。
“你好大的狗胆,敢羞辱本大爷。”周永富怒叱一声,他背后的打手立刻欺上来。
“水灵。”筱君自认不是他们的对手,忙不迭地闪到摊子后边,寻求掩护。
“不关她的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水灵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自己的麻烦推给别人。“你想干什么就冲着我来好了。”
“爽快!”周永富又压了一张银票在她摊子上,大伙都看见了,那是张一百两的银票。“本大爷要纳你为妾。”
“休想!”他意图说得很直接,水灵也回答得十分俐落。
周永富光火了,“二百两还嫌少?”他这人一生出娘胎便只认得钱,以为这世上没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包括感情。“你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的孤——”
“住口!”水灵最恨人家拿她的身世当武器羞辱她。“我有没有爹娘你管得着吗?滚,别站在我摊子前面,碍手碍脚。”
“老子爱站哪就站哪。”他得寸进尺的叫他的喽啰们统统围过来,将水灵的摊子塞得水泄不通。“现在看你怎么做生意?怎么赚钱张罗三餐?”
晏水灵杏眼圆瞪。道阵子她忍得已经够难受了,这个老色鬼居然色胆包天,光天化日之下蛮横的逼她就范。
不给他一点颜色,他真以为自己是那么好对付的?!
想都没想,她抄起整桶豆腐脑,瞄准他的肥脸整个倒下去——
“妈的!你这臭丫头,老子今天不教训你,你还当我……哇啊!”
筱君更狠,她抄起的不是豆腐脑桶,而是炸油条的锅子。那个周永富的面皮跟着他惨绝的叫声一起蓬勃的冒出水泡,一个接一个,一声接一声。
“打死她,”他哀哀鬼叫着,“把她活活给我打死”
“筱君快逃!”水灵一手拉住筱君,便欲往左送巷子口逃去。
岂料,筱君竟中邪似的愣在原地,不仅不动还噤若寒蝉。
“筱君,你还蘑菇什么,快走啊!”
匪夷所思的,那群恶棍也没欺上前来,空气中僵凝着一股令人行将窒息的氛围。
从巷弄里,魏魏峨峨走出一头庞然大物——黑豹。
它一身粲然油亮,冷冽的目光予人不可侵犯的慑人气势。它露出鄙夷的神色,扫向周永富和他的爪牙。
“少……少……爷,”他的手下吓得嘴皮直发抖,“好汉不……吃眼前亏。”
“没错。”他自认聪明睿智,马上下达命令,“改日再来捉她不迟。走!”
就在同时,黑豹纵声怒吼,其气势之磅礡,恰恰好足以叫周永富两脚发软,瘫跪在地上,连爬带滚的跌回他家里去。
“哇!好棒哦。”水灵乐不可支,兴奋的鼓掌叫好。“我还以为你很不够意思,一声不响就跑掉了。”她嘉许的拍拍它的头,盛一碗豆腐脑喂它,当作奖赏。
这种不知死活的举动,看得筱君和众人不由自主地冒出一身冷汗。
“水……水灵,”她紧张得舌头都不灵光了。“你认得这……黑豹……呃,公子吗?”她是很讲义气没有错,但是也还没义气到可以跟她一同被野兽咬去当早膳啊。
“对啊,”水灵相信它只是一只有点脏、有点懒、和有点好吃的动物,因为昨晚她跟它同榻而眠一个晚上,并没有遭到它的豹爪攻击。“我来跟你们介绍。”
“呢,不用了,”筱君摇头如撞钟,“我区区一名小小女子何足挂齿?咱们相遇不如不相识,相识不如装作没看见。”
“喂!你在怕什么?”
“怕它呀!”这么笨的问题也敢问,筱君受不了水灵封闭到连豹会咬人都不清楚,还跟它亲热的打招呼。“我家里还有点事,我……我先走了。”
恶人没胆就是像她这样。
水灵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有黑豹当保镖,这下她就不用担心哪个居心叵测的人再来调戏欺压她了。
“卖豆腐脑喔!好吃的豆腐脑便宜卖,大碗三钱,小碗二钱,一次吃三碗免费送您姜汁和花生,快来吃哦!”她吆喝的样子有够不专业,既不洪亮也欠缺诱惑。
“五两银子,够不够买你全部的豆腐脑?”
唉!屋漏偏逢连夜雨,周永富前脚刚走,张德宝后脚又跟了来。水灵当下马上转头寻找黑豹的综影,岂料它竟吃完豆腐脑就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唉!真是楣运亨通,甩都甩不掉,只有自助天助了。
“你们一共才四个人,这些豆腐脑少说有二十几碗,吃得下吗?”这些人的钱可赚不得,瞧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别到时银子赚不到还惹一身祸。不,她已经惹祸上身了,他们不就是来软硬兼施,要她去做坏事的吗?
“哼!这种低俗的东西,鬼才爱吃。”张德宝举起豆腐脑桶子就要往地上倒。
“如此人间美味,倒掉了岂不暴殄天物?”一名身量硕长的男子伸出右脚踢向张德宝的手肘,左手轻扬,稳稳接住那只木桶子,笑盈盈地交还给水灵。
“你是什么人?”张德宝的手被他一踢,霎时肿得像发糕,痛得他五官全挤成一团。
“他是咱们水灵的表哥。”赵叔人老体衰,见水灵被欺负,一直忍着不敢过来打抱不平。此刻见到这名少年郎,三两下就把豆腐脑抢回来,料想他八成是个练家子,心里头那颗小小的胆子一下子壮大了不少。
水灵望着这名见义勇为的男子,用力回想她爹临终时,是否遗漏了什么没交代,为何她对他丁点印象也没有?
“胡扯!”张德宝把水灵的底细打听得一清二楚,坚信她没有一个叫“表哥”的亲戚,若勉强要说有,也已经……哼!这是个天大的秘密,世上应该没有几个人知道,即便是水灵自己,也仍被蒙在鼓里呢。“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连自己的兄长都拋弃她,怎么还会有个表哥?”
“你管我!”水灵受够了他嚣张的气焰,非要认一个“表哥”来激他。“他就是我表哥怎么样?”走过去,毫不避嫌地挽起那人的手臂,还摆出一个甜死人的微笑。“表哥,他欺负我。”
“真的?”那人立刻蹙紧浓眉,虎视沉沉横向张德宝。
嘿!这双深邃得仿佛无尽汪洋的眸子……她见过!
水灵百分之百的肯定:她以前一定见过他,只是一时之间,她委实记不起来。
“你是要自己走,还是要我送你一程?”他的语气一径是那么的低沉雄浑,跟他出色的外表一样,具有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水灵没空去注意张德宝是如何离去的,她明媚的黑眸打一开始就瞬也不瞬的望着这位不知名的“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