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听着她的威胁、一面享受她柔中带劲的手指按摩,他竟然产生傻笑的冲动。
这还不是最糟的。
更严重的状况是,最近他只要一看到她,心脏就会一阵阵加快失序,很想伸手摸上她白皙如玉的美丽脸蛋、很想伸臂将她软软的身子狠狠抱住、很想用自己的唇吻住她狠利不饶人的樱唇,很想……
总之,他很想对她不规矩!
真要命!难道是不近女色太久,开始饥不择食了?
否则他为什么会对这个冷血又无情的女人,产生冲动?
峻德齐没力地将脸埋进自己的一双大掌里。
呜……长这么大,头一次发觉身为男性,骨子里果然都有些盲目的兽性本能。他自我厌恶地想着。
不过,虽然心里一直蠢蠢欲动,但是个很爱惜生命,而且很怕痛,所以到目前为止,他一直乖乖的,没做出任何失控的举动──
开玩笑!他的伤还没好哩!
要是真对她做了什么不规矩的事,他全身上下好不容易快要复原接好的骨头,不但会被她狠狠地重新拆开敲碎,搞不好连给畜牲用的「独门黑石断续膏」,都不屑给他用。
抬起头,视线重又回到那抹娇俏生姿的魅人丽影上。
「乱了,真乱了!我该做的事,应该是在身体复原的第一时间,想办法离开绝谷,回到峻德城去才对呀!」峻德齐摇摇头,似是想将自己摇得更清醒一些。
「不对!年轻人,你要做的事,应该是先解决你肚子里的酒虫。」苍老的嗓音从林间小径的那一头传来。
峻德齐转头,抬高灵敏的鼻子对着上风处嗅了嗅。
「哇,好香的酒!流泉大夫,你又是从哪儿将酒偷渡进来的?」峻德齐双眼发亮,刚开了嘴对着老人手上的两只白瓷壶赞赏笑道。
「有一个小伙子从东方外海那个专产名酒的古伦岛回来时,特地带了两壶来孝敬我的。怎么样?光是飘出来的香味就让你肚子里的酒虫受不了了吧?」流泉大夫摇着一头白晃晃的银发银胡,得意的举了举手中的白瓷壶。
「古伦岛?天下三绝织、酒、卜中的古伦百酿?古伦百酿的制法向来秘不外传,是天下千金难得的极品。能喝到百酿名酒,简直是此生无憾。快快快,快拿来,让我喝上一口,喂喂我肚子里的酒虫。」峻德齐兴奋的伸出手,毫不客气的从流泉大夫手中抢过一瓶酒来。
「好小子,真识货。这酒正是我家乡最引以为傲的特产之一哪!」流泉大夫骄傲的挺了挺胸,随即一屁股坐到峻德齐身旁。
「咦?你是从古伦岛来的?」原本就着瓶口低头闻香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峻德齐转头问道,眼里闪了一下奇异光芒。
「是啊!古伦岛,是个好地方。」流泉大夫意味深长地回看了他一眼。
「流泉大夫可会卜卦算命?」峻德齐垂下眼问道,似是漫不经心。
「略通一、二,懂得一点面相之术。不过,我的医术还是比算命强多了。」流泉大夫慢调斯理地拢了拢胡子。
「那么,老先生可认识二十年前闻名于天下,曾为峻德城主卜算指点的『九指神算』?」峻德齐抬起头,眼神条然变得充满兴味及锐利。在看见流泉大夫的身子因为听到「九指神算」,而有一瞬间的僵硬时,他的唇更是弯了起来。
「唔……他是我家族的堂弟。在古伦岛,卜算能力的血统,只有我们这家族才有遗传。『九指神算』当年天资聪颖,年纪轻轻即善于解梦、释卦、观星象。后来,他独自一人离开古伦岛闯荡中原,我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是吗?」峻德齐看着流泉大夫喃喃地说道。
「九指神算」当年的一席话,影响了他们修、齐、治、平四个兄弟的命运。说实话,他很想看看那位「九指神算」到底有多厉害,为什么能让峻德城主对他的卦示深信不移?
「唉呀,别管了。咱们快把酒喝掉,免得被潋眉丫头发现,那就没得喝了。干!」流泉大夫挥挥袍袖,爽快的灌了一口酒。
「干!」峻德齐慵懒的倚着树干,笑着将酒遥遥举向茅亭中忙碌的娇俏人儿,然后仰头喝一口酒,感受甘冽香甜的滋味,一路顺着喉头滑下,缓缓在胸腹之间灼热起来。
「真是好酒。」他闭上眼,满足的低吟一声。
「啊……真怀念的味道。」老先生皱皱的双颊透出快乐的淡淡红晕。
一老一少背着朱潋眉的禁酒令,愉快地躲在树荫底下喝起酒来。
喝着、喝着,这厢年轻人没提防百酿酒的强大后劲,那厢老人也忘了提醒,跟着一块儿喝得不亦乐乎,结果,两人双双醉倒在树底下,各自卧伏在纠结成一片的老树根上酣眠。
空气中混合着甜甜的酒香、草味,还有远处孩童的朗朗读书声,将峻德齐催向更深沉的梦里,不想醒来。
他梦见了亭里那凶凶的母老虎,摇身变成温柔多情的美丽仙子,轻轻柔柔的揽住他,为他哼歌,怜惜地抚着他身上仍然不时泛疼的伤肢……
老是跟在她身后的那七个孩子,则在一旁开怀的追逐嬉闹。
呵──如入仙境般的滋味,令人不醉也难。
峻德城的纷扰……
就暂且先忘了吧!
他醉了,真的醉了──
※※※
教完了功课,放孩童们回家休息后,朱潋眉回到屋里,发现应该待在家里的两个男人不见了。
「该不会这对老小又偷偷跑到哪儿去喝酒了?」她蹙着眉,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回身走向前门,唤回正要去田里抓蝌蚪的孩子们。
七个孩子牵的牵、抱的抱,一起回头望向神情有些火气的朱潋眉。
「娘,什么事?」小津面露迷惑。他们几个兄弟姊妹今天很乖,该背的书都背全了,方才娘还高兴的赞赏他们,怎么才一会儿,娘的脾气就变了?
「你们去亭子后边的那块林子里,看看流泉爷爷和齐叔叔有没有躲在树底下偷喝酒。」朱潋眉抬手揉揉额头。
两个人同时不见,一定有问题。
这一老一少依目前的身体状况,都必须禁酒,她却三天两头在林子里人赃俱获的抓到他俩偷喝酒好几次。
这两个酒鬼……真是……
一个受伤未愈、一个前不久才犯心绞疼,却都该死的嗜酒。
这一对忘年酒友在一次巧合机缘下,发现彼此的共同嗜好后,一拍即合,搭档为最佳共犯,时常窝在一起喝得醉酿酿的。
「哦,好的,我们这就去找找。」果然,惹娘生气的,又是齐叔叔。小津吁了一口气,偷偷向身边的弟妹们使了个眼色。
「还有,别帮他们湮灭喝酒证据。他们的身体不适合喝酒,我说过好几次了。」朱澜眉看到孩子们在眉眼之间无声传递的讯息,好气又好笑的警告。
「不、不会的。」小津心虚的眨了眨眼,回话时结巴了一下。后面几个孩子也露出僵硬的傻笑附和,然后互相拉扯着跑向林子。
她很肯定,这一次孩子们又会想办法掩护峻德齐和师父的罪行。
孩子们曾数次背着她帮峻德齐偷偷下床活动筋骨,峻德齐早将孩子们当成同一国的了;既然是同一国的,当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所以,当常孩子向她认错的时候,他会很有义气的揽下过错,和孩子一同站在一块儿挨她骂。
由于峻德齐不能久站,加上他青白得吓人、却一脸愉悦的怪异表情,她骂了几句,便受不了他的苦肉计,骂也骂不下去,只好无力的挥手驱散这八个团结的家伙--如果把不知道可以跑开的小蒙和小和也加进去的话。事情到最后,总是不了了之,而峻德齐那家伙和七个小鬼的感情反而更加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