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这么小心眼,不然我先走。”心事被说中,她拉不下脸来继续跟,只好赌气自己乱走。
吴子规无奈的摇摇头,想不理她,却又觉得她是自己的责任。
等等,为什么她会变成自己的责任,这种情绪有点似曾相识,他曾在何时有过这种感觉,好像是一个很遥远的记忆,明明自己是受害者……可是,却感觉责任在自己身上……
看她在交叉路口,无助地四下张望,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模样,他实在感到不忍心。
丢下她?不行,办不到!
思前想后,吴子规决定至少先带她走出树林,便朝右手边的路走过去。
“往这边走……”
“不准走在我前面!我自己知道要走哪一条。”她小跑两步,冲到前面。
“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在树林里,常有猎人放置捕捉野兽的兽夹……”他故意慢慢的说,提高话里的悬疑性。
“兽夹……”
弦月的步伐随着警语慢下来。
“是啊,我曾经在树林里看过,兽夹很大一个,大概这么大!”他张开双手,比画一下。
摸清弦月死鸭子嘴硬的个性后,吴子规逐渐找到和她应对的方法,正面冲突讨不了好,他选择以柔克刚。
“多大……”
她压不下好奇心,偷偷回头看一下。
吴子规正巧迎向弦月的脸,好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睛,总是流露着惹人怜爱的稚嫩,有点似曾相识。
弦月在他的注视下,不知所措,连忙转回头。
“真是有够小,我看过的兽夹有洗澡桶大呢!”她的心跳加速,脸颊发烫。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发现那个兽夹吗?”他回过神继续编故事。
“我才没兴趣知道呢!”她嘴巴说不,耳朵却专心听着。
“说来真巧,那天我走进树林,才走没两步,就听到熊的吼声,我循着声音走啊走,终于被我发现了。”
“发现什么?”她的情绪不自觉被带动,急急转头追问。
“我以为你没兴趣听呢!”
“我本来就不屑知道!”心事再被说中,她感到很不是滋味。
“后来我找到那只熊,原来它的脚被兽夹夹住,发出凄厉的吼叫声。”
或许是吴子规狰狞的表情及声音过于生动,弦月听得脸色发白。
“那只熊啊,足足有三个人高,熊脚就像大树一样粗。你看,就像那一棵!”
“啊!”
吴子规突如其来的大叫一声,弦月一惊,尖叫着冲进他怀里。
“别怕,只是一棵树而已。”吴子规心疼的拍拍她的肩膀,考虎着不再吓她。
“我只是开心乱叫,翻遍古今律法,哪一条规定开心不能吼叫?”她推开吴子规,不只迅速否认,而且反应灵敏的搬出他之前的话砸他的脚。
“尖锐的兽夹刺入熊脚,那只熊拼命哀号,肉被撕掉一大块,白色的骨头露出一大截,红色的血水流满地……”见她不领情,他索性再绘声绘影。
“我……我才不怕呢!”
“前面的树叶很多,很适合做兽夹的隐藏处。”他指着前方不远处。
尾音未结束,弦月利落的一个后空翻,轻巧越过吴子规,落在他身后。
“真是好身手,请请请,你先走吧!”他鼓掌,恭敬的让出路,弯腰示意弦月走在前面。
“不……必,你走在前面。”她双手负在身后,装得一派悠闲。
“为什么?”
他假意好心关切。
“你是军师,当然你走前面。”
“有这种规矩吗?”
“听清楚,我现在命令你走在前面,不准有任何疑问!不然我打爆你的杜鹃头!”弦月恼羞成怒的喊道。
“遵命、遵命!”
识时务者为俊杰,当真惹怒她,自己也不好过,反正目的达成,就要适时收手。
吴子规走到前方,弦月跟在后头。
“你要知道,我是相信你身为军师的判断,才愿意走这一条的。”
“多谢信任。”
“你要明白,我身怀十八般武艺,我可不是怕兽夹,只是不想走在前面而已……”
两人一前一后,弦月怕被吴子规看轻,骄傲的抬高下巴,补充说明。
“是的,我很清楚。”
他逸出一声轻笑。
“以我的武功,来十个人个兽夹都没问题。”
“那当然,你有十八般武艺。”第十九个就不行了。吴子规在心里说着,笑容加大。
“所以我一点也不怕。”她拼命抬头挺胸往前走,只是仍然走在吴子规身后。
“我了解。”
“了解就了解,笑什么!”
她终于忍不住发出怒吼。
“好,我不笑,我不笑。”
“骗人,你明明还在笑!”她从侧边一瞧,发现他的脸颊在抖动,而且动得很夸张。
“不笑了、不笑了。”
“臭杜鹃、烂杜鹃!”火气一来,她握起小拳头朝吴子规头上一阵乱打。
“谋杀啊!”吴子规抱头乱窜。
“窝囊废!”
“别打我的头,会变笨的!”
“你本来就是笨盗贼!还是个笨军师!”弦月继续追打。
“救命啊!”
“不准喊救命!”
“饶过我吧!”
“不准讨饶!”
吴子规抱着头左逃右闪,弦月举起粉拳跟在后面喊打,追来跑去就像在嬉闹,两人脸上都不自觉的挂着笑意。
“小两口打情骂俏,该结束了吧?”一阵阴冷的声音从树林中传来。
“谁!”弦月警觉的迅速回头,注意到树丛里有道逼人的寒光正直直的对准她。
吴子规的表情跟着沉下来,同样看向冰冷声音的出处。
“哼!”树丛里传出不屑的声音,树枝窸窸窣窣,好似有道黑影在移动。
“鬼鬼祟祟做什么?快出来!”她摆好招式等待来人。
一个身着青色长袍,手持长剑的人从树丛里缓缓走出来。
“躲什么躲?见不得人吗?”对方阴恻恻的模样,弦月一见便没好感。
“哼!”他仍以哼声回应。
“这个人……”吴子规盯着对方直瞧,愈看心中愈不安,“他会是‘他’吗?”
“是谁啊?”弦月听吴子规在喃喃自语,忍不住靠近他。
“识相的话,乖乖交出项上人头。”冷冰冰的声音,配合冷冰冰的眼神,跟前的人除了嘴巴在动之外,浑身上下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你以为你是谁啊?”他的回答激起弦月的不满,想她公主的身份,谁敢威胁她。
“段绝!”男人简洁冰冷的回应。
“糟糕,果真是他!”吴子规原本的担心得到印证。
“到底是谁?”弦月不耐烦的跺着脚。
“他是有名的杀手,段绝并非本名。”吴子规虽然镇定的解释,但心中已慌乱无比。
“本名是什么?为什么会改名段绝?”
“他的本名已经无人知晓,段绝是江湖中人给他起的名字,取其‘恩断义绝’的含意。”
“恩断义绝?”
“嗯,只要付钱,不论是谁,他都会杀,而且从未失手过。”
“真的?假的?”
“是真的。”弦月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让吴子规着急。
“真的就真的,干嘛怕到发抖?”弦月从未接触过杀手,心里的兴奋大于害怕。
“他的名字等于死亡。”
“算你有点见识。”
段绝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未战先败,真没出息。”弦月摇摇头,对吴子规的印象跌落谷底。
“他真的很厉害,非常不好对付。”
“既然你是军师,有没有想到什么好主意,可以对付他?”
“有。”吴子规反应极快。
“快说!”弦月感到无比兴奋。
“跑!”
“什么!”心中的兴奋被错愕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