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把自己困住了,别说她的保镖不放过她,她自己恐怕都舍不得走。
再说,老爹若知道他宝贝女儿的芳心,一不小心被一名来历不明,兼且性好渔色的“同好”给偷了去——肯定她从今而后是日无好日,年无好年了。
这就是她唐小仙的鸭霸老爹——自个儿好色可以,三个儿子喜欢女人也叫理所当然,而且还多“色”益善,可要是宝贝女儿看上的男子,竟有胆学他老人家“歪哥”——嘿嘿嘿,那就别怪他这尾混黑社会的欺压良民了。
她摇摇头,忍不住又一阵长吁短叹。
才不过上午十点,她的保镖肯定还在书房,对着那部没有人性的机器奋战不懈。
每天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是自由的;一旦他进入书房,开启电脑之后,所有的嘻笑戏谑皆会自他脸上隐去,换上的,是一张冷沉果决的面孔,只见地窿严肃一面的人,恐怕打死也不相信他骨子里的不正经。
所以,她的保镖是个有原则的双面怪人——该当严肃的时候,他不苟言笑,甚至冷漠得近乎残忍。反之,—旦夜幕四合,那被隐藏住的另一面,便会不甘寂寞的脱出桎梏,以勾魂的破坏力,挑动激情。无论哪一面的他,都是绝对的冷酷、绝对的滥情。
开始,她纯粹想玩游戏的心,已因相处日久,而不再纯粹。
想不通的是,江家的四位哥哥对她万般疼爱,却为何自己对他们,从无如今这般对保镖又酸又甜的感觉呢?
好怪,她不排斥这感觉,只是好陌生,心会隐隐的疼,时常有想哭的冲动。
这就是初恋吗?
原来她恋爱了。那害得她又哭又笑的男子是她的保镖,没心没肝的薄情男……
“小仙,小仙……”树下传来一阵叫喊。
她正兀自发着呆,脑袋瓜里忙着胡思乱想,替那害得她心神不宁的“某人”,安上一萝筐诸如:淫魔、色鬼、采花盗、负心郎等等,集天下之大罪的恶名,只可惜她如此绞尽脑汁、费尽心思,终究不能将心头“某人”的影子抹化去一些些。
唉……
懒洋洋地歪过头瞧向树下来人——咦?怎么会是丁羽?他怎么跑进唐家后院来的?
怀着疑问从树梢攀回地面,好奇地瞧着一脸神采飞扬的儿时玩伴,只见他身上是—套名贵的“亚曼尼”休闲装,只可惜浑身沾了土灰,外加手肘、膝盖部位,不多不少,恰恰开了四孔“通风口”。
唐小仙瞧着装扮可笑、傻里傻气的丁羽,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顽皮地探手抹了一把他鼻子上的灰,手指在他眼前摇了两下。
“咦?丁羽,难不成自我回日本之后,你就没洗过脸吗?”语气是十足的调侃,一双精灵的眼睛,直朝对头那面色微赧的大男孩猛瞧一通。
丁羽岂不知小仙是个调皮鬼,有意取笑他。只是自小让她惯了,再加以心头那有口难言的心事……竟不知所措,呆呆兀立任她取笑。
可怜他丁羽不知:唐小仙这几日惨遭“某人”调笑,却苦于那“某人”是她命里的克星,一股委屈正不知往何处发泄。他丁羽却偏挑这时辛辛苦苦,翻墙爬着进来,为只为心头那放不下的倩影。唉,这一来不正中了唐小仙的下怀?堪称是地狱无门他还要闯进来——可怜咧。
唐小仙拿着一双美眸,直勾勾瞧着丁羽那张狼狈的土灰脸;见他脸色愈发赧然,她小姑娘非但不懂得替人留余地,反倒进一步睁圆了大眼,凑到人家脸前去卖乖。
“唉呀,惨了,丁羽你肯定是穿得太过‘通风’,以致这会儿着了凉,瞧你,连耳根子都红透了,看来是病得不轻哪。”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竟连眨也不眨,就怕错过看别人伯糗相。
见她如此捉弄,丁羽只觉得哭笑不得,心底一动,蓦然觉得这是个难逢的好时机。
“小仙,我没病;我之所以脸红,是因为你……你……”“你”之后竟成了大结巴。
“我怎么样?”唐小仙歪着小头,清灵的眸子里溜过一抹调皮。
“你……你……”怎奈这突发的“结巴”急症,丁羽恨不得自掌嘴巴。
唐小仙等了会儿,见他还是“你”个没停,索性打个呵欠,懒洋洋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当真是言不惊人死不休。
丁羽心头一喜,“结巴”病顿时好了大半。
“你知道?!原来……原来你、你早就知道了!”多年相思,岂料佳人早巳明白,怎教他不大喜过望?
“嗯。”
唐小仙微微点头,见他如此欢喜,反倒要考虑该不该继续捉弄他?
仔细瞧了瞧他那双挺认真的眼睛,她心底暗叹一声:也好,让他早些明白,也算是做好事一件。
“你……”丁羽面红耳更赤,高兴地搔着头。
“你已经明白,我对你……”
“迟了一步。”唐小仙截断他的话,不明不白的冒出一句。
“啊?迟了一步?”丁羽的满脸喜容,霎时乌云蔽日。
唐小仙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溜,“好话不说第二遍。”
丁羽宛如从极乐天堂直坠第十八层地狱,满脸惨凄凄……
“谁……那人是谁?”
瞟了他一眼,她微蹙着眉尖,嘟嚷道:“你还是别知道的好。”
丁羽深受打击,怎肯就此放过?他握紧双举,白着脸不住追问。
“不,我要知道,你快告诉我是谁?”郁愤攻心之余,—张俊逸超拔的脸孔,忽尔上心间,“该不是……该不是那个姓方的保镖吧?!”指的正是方历。
唐小仙嫩白的双颊倏然飞红,气恼得神色炽然。
丁羽却不知自己唐突,犯了大忌,但凡情窦初开的少女,最忌讳的便是遭人当面点破心事,况且对方是欲追求自己不遂的异性?如此露骨的被人拆穿自己情之所钟,女孩儿家心思忉怩,更何况敏感细腻如唐小仙,心扉愈是教其他女子遮掩得隐密,偏偏丁羽此等不识相的家伙直指出来,怎不教她暗自气结,嘴上倔强?
“你胡说!”她即刻回驳,快得好似躲温疫。“我怎么可能喜欢……喜欢上那种不正经的男子!”否认得急切,却管不住小脸上红云满布。
“那,那又是谁?”丁羽愣愣的发问。
若依唐小仙原本的性子,就算拿枪威胁、重金利诱,她小姑娘便肯答吗?
——还是作作白日梦比较实际。
可这当儿,她一时乱了分寸,小脑袋里一心只想找人来“声东击西”,可怜那无端被拖累的第三者——
“是……是我的洛哥哥!”
——还以为整人算盘打得精,岂料老天有眼,他洛三公子这回想玩别人,恐怕不会太顺利。
白着张脸,丁羽还是不死心。
“洛哥哥?他……是谁?”不过此时失意多过于妒意。
唐小仙这时冷静下来,叹了口气,“你知道了又如何?”
丁羽闻言不仅默然,心底的惆怅更难以形容。自年少时期起,多年来的爱慕一朝成空,足以使一名活泼无忧的青年,转瞬间越过作梦的阶段,长大成人。
唐小仙自小聪颖,对于人事,虽没有沧桑历练得来的经验,却有一番醒悟。冷眼看世情,小小年纪便已知晓世事如此,多情自必惘然。因此,她极不愿丁羽对她空怀无望的幻想。
至于她自己,纵然多情但谁追惜?奈何情上心头,能做的,只是打定主意,将此情深埋心间,唯愿这短短两个月时光,值得来日追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