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千万别把问题加到自己身上,是他风流、是他见一个爱一个、是他把持力不够,才会一不小心就……夺走她的初吻……
对厚,那是她的初吻,很珍贵的初吻呐,女人一辈子,只会有一个初吻,他怎么可以随随便便、一不小心,就把吻给夺走?该死!
抓抓发麻头皮,她把牙齿刷得更起劲,没想到越用力刷,属于他的记忆就越鲜明,甚至连他那个……好闻的体香,也随着想象飘进她知觉里。
他宽宽的肩膀,并不会带给人压迫感;他大大的手掌,五指一缩,就会把全部的她收进怀里,他是个风流烂男人,她却不得不承认,他让人好眷恋。
不想他、不想他,连连摇头,她一点点都不要想他。漱掉嘴里的泡泡,挤出洗面皂,用力搓洗,她想搓去自己心中的他,没想到她的心是一面模糊镜子,越磨影像越清晰。
他那种蛮不在乎的笑、他老电人的双眼、他沁人鼻息的亲吻……唉……她的心出轨了,她不断不断想着老公以外的男人。
周俐瑶,你不可以这样!你必须忠于婚姻、忠于丈夫,忠于你自己立下的誓言!
冲掉满脸泡泡,她离开浴室,打开达新牌尼龙衣柜,里面的几套衣服,一式一样的白衣黑裙,不管春夏秋冬,她永远穿著白衬衫黑窄裙,养母说,这种打扮叫作端庄,她从未反弹。
尽管同学的打扮和她相差了半个世纪,她也很少在这上面多花费注意力,因为,她要忙着念书、忙着负责任、忙着当好小孩,至于其它的,她很少起想法。
把头发绑成马尾,扎起两根辫子,盘盘绕绕,用黑发夹固定,这个发型从小到大,她也没想过替变;换上白衣黑裙,拿起旧式包包,活生生一个复古美女出现。拿起钥匙,套上黑色粗跟皮鞋,她准备去面试。
「你好,你是新搬进来的房客吗?」俐瑶锁门时候,一个娇嫩的声音响起,她回头,朝对方笑一笑。
「对,我刚搬来,请多指教。」在养父母的要求下,她在家中绝口不说英文,所以她并未忘记过母语。
「我住在你对面,是A大心理学系的学生,叫曹敏。你呢?」
曹敏上下打量俐瑶,白衣黑裙外加发髻,那是老妈那代女人才穿的,会不会这个女人早已超过四十岁,只不过保养得当,才没四处龟裂?
「我叫周俐瑶,待业中。」她扬扬手上的通知书。「我今天要去面试。」
「台湾这几年经济不是太好,公司都快倒光了,如果没录取的话,不要太沮丧,再试试下一个机会,说不定下个工作会更好。」
四十岁找工作?中年失业是社会现象中严重一环,摇头叹气间,她预估了俐瑶的失败。没办法,这年头,想找工作的人比实际工作需求量多九成。
「谢谢你,如果没录取,我会记得你的话,尽量别让自己太沮丧。」
「那就好,晚上我们这栋楼的住户要举办烤肉大会,你要不要参加?很好玩的。」
她用悲悯眼光看俐瑶,那眼光和看九二一难民是一样的,除了代表同情之外,剩下的就是无能为力。没办法,她不是政府官员,对经济改革,提不出具体方案。
啊……对了,听说好象有种扩大就业方案,可以让人去拔杂草、扫坟墓赚钱的工作,嗯……好,等她面试失败,再叫她去试试看。
「我跟大家不熟,而且……今天有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吗?」
「没有啦!不过是周休假期到了,有人发起就有人响应,玩玩罗,不要想太多。」
没头路的人通常自卑敏感,周俐瑶就是一个典型例子,一个不小心,挫折太多,她会从顶楼跳下去,这时候,就是他们心理系发挥长才的最佳时机。
「好,那……」看看腕表,她说:「曹敏,我快迟到了,晚上再聊好吗?」
「晚上聊,拜拜!」
看着她的背影,曹敏啃啃光秃秃的指甲,嗯……她没有穿红衣红裤,大概没有跳楼报复社会不公的企图,但有备无患,她还是联络整栋公寓,上上下下二十六口人,密切注意她的行踪,免得一个怪念头,咻……咚,人肉拼盘贴在公寓前巷道,从此鬼影幢幢,夜夜都要配戴佛珠入眠,否则就有个白衣黑裙女人在床边替你盖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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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出第两千三百口长气,孟余邦再也受不了这个花痴秘书,好象除了盯着他看之外,她没别的事好做。
「蒋秘书。」他扯了喉咙连喊五声后,蒋秘书才睁开迷蒙双眼,回应他一声。
「我要的联展企画呢?」
「在……在……」她转动上方涂了紫底金粉的眼睛,笑盈盈地咬起自己的食指……无辜!
「我昨天就跟你说过,我今天、迫切、要使用。」勉强扯出的笑脸,他的斯文用罄,震撼人心的残暴将被唤醒。
「我知道啊……可是,人家忘记了,对不起哦。」咬咬下唇,天真的表情控诉着他的态度过分粗鲁。
「可不可以请问,我什么时候才能拿到企画书?」
皮笑肉不笑,若在此时,孟余邦揽镜自照,会发现自己的这号表情叫作黄鼠狼给鸡拜年。
「嗯……马上好不好,我打个电话给档案室,请他们帮我把企画书调上来,然后,我给你泡杯咖啡,休息一下下,你就可以看到你最想要的东西了。」娇唇微努,裹在短裙下的长腿轻轻勾了一下,右眼快速眨动,媚力外送。
孟余邦压抑往上提的怒火。老爸好友的女儿,不适合当秘书,适合到民视演八点档。
压压涨痛的太阳穴,在她的高跟鞋离开他的地盘时,叩!前额落在桌面上,无奈……
哀怨气尚未尽吐,室内电话响起,娇娇柔柔的声音再度响起。
「董事长,请问你的咖啡要半糖还是全糖?」她的声音已经加上八分糖,从现在起,孟余邦宣布,他对糖类过敏。
「可不可以请你先调档案出来。」
「档案……哦!我差点儿忘记了,谢谢董事长提醒我,我马上去做。拜--」那个拜字尾音上扬,像绕了几圈的棉花糖,松松软软。
她又忘记档案!受不了、他再也受不了!拿起电话,把全身力量都集中在食指中央,准备发射一阳指,叮叮叮叮叮,他是只得了躁郁症的狮子。
电话接通,他连番炮轰。「老爸,不管怎样,我都不要再用蒋津桦。」
「不行,如果你不用津桦,就连老爸一起开除。」他的话让另一只狮子也传染躁郁症。
「她根本没有半分工作能力,我把她留在身边,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不是让她去工作,我是让她去公司和你培养感情。」
这才是重点好不好,反正他要的是一个媳妇、几个小孙子,至于媳妇的工作能力是不是白痴级,随便啦!只要繁殖能力强就够了。
「我的工作因她严重拖延。」她的效率简直「好」到让人想动刀子……
「你真麻烦,上次那个,你嫌她没有女人味,我换了一个有女人味的,你又有意见。」
上回那个……哦!他想起来了,那个以为自己是董事长,规定他每天要签几份文件、看几个企画案、应酬几场,有一回,他身体不舒服,要求她把行程取消,她竟亲身到他家里逮人,抓起他到办公室,把整天的工作量全完成了,才肯让他拖着病体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