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妳根本不值得信任,我应该让妳留在纽约的,妳只适合 在酒吧与形形色色的男人调情。」他的声音低沉且饱含怒意。
「谢谢你的提议,我打算明天就回纽约。」舒飞为谭大维误会了自己而感到委屈, 但他的贬损之词也给了她「当头棒喝」的效益,现在她总算明白了自己的地位。
「很好!我会安排人送妳。」他不再多说的掉头而去。
第八章
可怜的小舒飞:妳的处境我十分了解,任何事都有第一次,初恋亦如是。
原谅我不能给妳中肯的建议,因为我也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她的不可理喻,突 破了我世故的一面,在她面前我觉得自己又变成了小男生,不断的与她针锋相对,各逞 口舌之能。
或许你会怪我,为什么不早告诉妳这件事,说真的当我发现自己爱上她时,不但不 觉得欣喜,反而感到痛苦︵对了!还不也正是妳的感受了我们更要相互扶持︶,因为 成熟的男人应该避免这种「为爱而爱」的愚行,但是她却令我措手不及,超越了我所有 的原则。
即使生活困危,我从来没有停止过找忠贞、热忱和善良的结合,我甚至愿意花一生的时间去追求完美的爱情。不过,我若能按照这个理想去做,也就不至于给自己带 来这么多的因投。
选择所爱的对象并不容易,我们爱的不只是一个人,外在事物常会影响我们的观感 ,还也是我坚持不与妳见面的原因,妳是我可遇而不可求的梦。
她完全不像妳,虽然她的美貌极其令人印象深刻,但她却是我见过最会要的女人。 对她来说,我还不够富有--这是她再三强调的一点,我很佩服她的坦白。要不是无法满 足她的野心,我也许留得住她,因为她对我并不冷漠,甚至十分热情……以前我也曾与 其它的女人相恋,但是很幸运的我从未遭遇过打击,她的离去,令我陷入一种前所未有 的恐慌,每个晚上,我都用最烈的威士忌灌醉自己,才能寻得片刻的宁静。而清醒的早 晨,那种迷失而孤独的慌乱感叉回来了,我在刮胡子时割伤自己,在会议中忘了发言… …没有她,我的生活就秩序大乱。我该怎么做,才能使生活回复旧观呢?
谢谢妳!亲爱的舒飞,妳的信适时来到,它是寂静之中的声音,告诉我还世界上受 苦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它是黑暗中温暖的手,抚慰我心灵上的斑斑伤痕。
现在,我已感到轻松,每天用工作榨光自己的所有心力,不去想她,便是一种解脱 。妳比我勇敢,可否想过把他从妳生命中完全排除?爱情定天下最危险的东西,陷入爱 情深渊的男女,常闹得水火不容,真是何苦来我!不过,在痛定思痛之后,我想了又想 ,觉得它理当是水火兼容,否则天下男女岂不都要成为妳我同类的沦落人?
爱情应该是火,但怕的是欲火烧身,玉石俱焚;我想象的爱情定发光发热,照亮彼 此。
爱情也应该是水,但它不能水清见底,毫无涵咏:我追求的爱情定细水长流,历久 弥新。如果担心火会被水浇熄,或者水会被火蒸发,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把水装在一个 容器里,裴火在下面慢慢加热,就可以常保水的温暖?而这个容器,妳叫它「礼」也好 ,「理」也好,或者它可以是「婚姻」?
对了!它可以是婚姻。最近,我想到一个可怕的念头--与其为寻找真爱而撞得头破 血流,何不从身还我一道护身符?去爱一个遥不可及的女人,这实在太痛苦了!妳的痛 苦我当然也感同身受,可是我该如何帮助妳呢?相信我,熬过初恋,爱情就不会那么容 易发生妳不会再想要冒险,不会再轻易相信他人……有一天,等妳再度遇见可爱的人, 妳就会明白我所说的话。
与妳同病相怜的卓凡舒飞在莎芙的注视下,既喜又悲的看完卓凡的来信虽然她并不 希望他与自己同样的境遇凄惨,但是知道拥有大智大慧的他,也不免会掉进爱情泥沼中 ,她的心情立刻好多了。
「他比谭大维好吗?为什么妳每次收信都有如获珍宝般的兴奋?」莎芙一面吃东西 ,一面追问她。
「他也许很穷,他也许很丑,但是他永远都会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舒飞若有所思 的看着她的牙齿陷入苹果派中。
「妳爱他吗?」地含糊不清的间。
「开玩笑!我从来没把他当成男人,他是我通信多年的笔友,在我有问题的时候, 他总是在我左右,指引我何去何从…」舒飞立刻抗议。
「如果你们见面,会不会就一见钟情将友谊转化为爱情呢?」
「他不愿意冒险。拜托妳,我们可以换个话题吗?」
莎芙吃惊的望着舒飞不悦的面容,她怎么变得如此浮躁?虽然她一直坐在自己的面 前,但很明显的她的心不在这儿,她有如一只盘旋的鸟,只要一拍翅就会远走高飞。
「妳怎么失魂落魄的?」
「或许是时差还没调过来吧!回来几天了,老被街道上持续不断的嘈杂声弄得睡不 着,今天好不容易才换到一家清静点的汽车旅馆,看看这儿与曼哈顿间有地铁可达, 我连行李部没打开,就迫不急待的把妳的了出来,妳看我多重视妳这个朋友?」舒飞强 颜欢笑的表示。
「要不是我手上正好有卓凡的来信,还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年才能见着妳的面呢!」 但见她的眼神又涣散起来,莎芙只好不断的找问题来集中地的注意力:「妳不是很喜欢 曼哈顿饭店的吗?怎么没考虑来这儿落脚?」
「如果我有能力住曼哈顿,我就不会约你来麦当劳这种地方了。」
「妳在我工作吗?」
「目前还不需要,妳知道我一直想进艺术学院,我正在进行申请入校的手续。」
「就为了实现这个理想,妳才离开谭大维?」
「我不仅需要时间,而我的雄心壮志也必须独力完成。」
「说真的,每次妳提起这些事的时候,那种严肃的表情让我觉得妳像个陌生人。到 底人生有什么事,是可以让一个女人放弃爱情与婚姻的?」
「我很难和妳解说清楚,或许妳会觉得我很贪心,既想求名更想得利,但是我清楚 自己有这份天赋,为什么不能先成名再成家?」
「任何男人都不能改变妳的决定?」
「我不知道,至少他到目前都还没出现。」舒飞苦笑道。
莎芙还有其它约会,和她依依不舍的道别后,舒飞便赶去搭地铁,走过冷冽的月台 时,铁柱上的大钟正指向八点。现在整个纽约的人都在吃晚餐,她突然想到林边鲜嫩的 海产,想到冰镇的台湾啤酒……紧跟着便是谭大维鲜明的面孔他在哪里?在做什么?
回到纽约的她,原有如失心症的患者,每天行尸走肉的过日子,现在所有的感觉一 点点的聚集起来了,她开始强烈的思念谭大维。生进温暖的电车,地无视于周遭的人潮 ,径自以甜蜜又痛苦的心情与面容,怀念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第一次相逢的争吵、天堂 鸟俱乐部里的调笑、曼哈顿饭店的挑情、终极乐园的订约、台北寓所的献身、恒春海边 的分手……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