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好人。他喜欢你,你们至少可以做朋友。有什幺可怕?难道你连朋友也不要?"他的话令她觉得自己好傻。但是今天她必须记住不宜在威廉面前太冲动,以免出洋相。
"你说的对。我只是……因为他是个公爵。在我知道以前……"她不晓得对他说什幺才好,但是他明白。
"这不应该有多少差别。我喜欢他,他很好。"
"我也喜欢他。"她说,薇丽则递给她一片面包和茶,希望在她出门购物前能吃点东西。"我不想弄得情况太尴尬。"
"除非你嫁给他,我觉得你言之过早了吧?"'但是他很高兴她能视威廉为异性。她对父亲笑一笑,退回房间更衣。半小时后她穿着父亲在巴黎为她买的香奈尔红色丝衣出现了,显得抢眼极了。她还戴了香奈尔这一季的新饰品:两只缀满珠宝的手镯,款式时髦。
她的黑发向后梳,用黑色缎面蝴蝶结固定,耳朵挂着祖母送她的珍珠耳环。"你的首饰很漂亮。"艾德在他们离开旅馆时赞美道。"你应该经常戴。"她的饰物并不多,一串祖母留给她的珍珠项链以及珍珠耳环,还有几个戒指。她退回了佛雷的订婚戒指,以及他祖母的钻石项链。
"也许今天下午我就可以戴啦。"她打趣道。
中午他们在一家饭馆吃饭,为艾德订制一顶帽子,在两点之前回到饭店,看见威廉已经在大厅等候他们。他们走进饭店时,他正在紧张的踱步和看手表,他一见到莎拉表情就开朗了。
"你真的太耀眼了!"他开心地说。"你应该多穿红色。"她还抹了母亲的大红色唇膏。"很抱歉我来早了。"他致歉道。"我一向认为早到比迟到更没礼貌,可是我不想错过你们。"
莎拉笑眯眯地看着他。"很高兴见到你,阁下。"她轻声添了两字,令他微微瑟缩。
"下次我再见到贝玲一定要揍她一顿。如果你再那样叫我,我就扭你的鼻子,听见了吗?汤小姐,或者要我叫你殿下?"
"说老实话,听起来不错呢。殿下……陛下……我很喜欢头衔!"她故意用浓重的美国南方腔对他说,还对他猛眨眼,他伸手扯扯她的马尾巴。
"你太难缠了……美丽而难缠。你一向都这样子吗?"他愉快地问,她的父母正在柜台询问有没有留言。
"有时候更糟糕。"她得意地说,很清楚她其实非常安静,而且持续了将近两年。自从嫁给佛雷以后她没有多少欢乐。而今和他在一起,她突然感到迥然不同了。他使她笑声不断。她觉察得出他在她面前特别会恶作剧。而威廉对她也有同感。
她的父母走了过来,威廉带着大家上车,亲自开车带他们去伦敦塔。抵达目的地之后,他将莎拉和她母亲扶下车,递了张名片给警卫,他们立刻被引进去,虽然现在不是开放时间。一名警卫带着他们绕行螺旋形楼梯,上楼去欣赏皇家宝物。
"这些东西都很珍贵,有些非常古老,它们的历史要比珠宝本身更有价值。"威廉从小就对母亲的首饰非常着迷,喜欢研究它们的制造法,以及其中的故事。
他们来到收藏珠宝的房间时,莎拉就知道威廉何以认为他们会喜欢这里了。这儿有六百年前皇族戴的皇冠、权杖、宝剑,以及只有在加冕大典中才看得到的宝物。那枝十字架形的权杖更是令人屏息,上面镶了五百克拉的钻石,它也就是著名的非洲之星,由南非献给爱德华七世。威廉一定要莎拉试戴四顶皇冠。她没想到这些皇冠如此沉重,非常钦佩戴过它们的女皇。
"乔治国王戴着这顶加冕的。"威廉指着其中之一说,使她重新想起他的身分。但是当他们闲聊时,她总是会忘记他真正的身分。"大卫经历了那些事情的确是很辛苦。"莎拉起初不知道威廉在说什幺人,旋即想起温莎公爵的教名是大卫。"真是太可惜了。他们都说他现在很幸福,也许吧,不过我几个月前在巴黎见到他,他看起来并不怎幺样,辛普森太太不是简单的女人,背景又那幺辉煌。"威廉指的是温莎公爵夫人。
"她实在太自私。"莎拉低声说。"对他也太不公平了。"她真心真意地说,觉得近来自己与她愈来愈近似。
但是离婚的耻辱对她似乎比对辛普森太太更严重。
"她并不坏,只是太精明。我一直觉得她知道自己在做什幺。我的表哥……温莎公爵,"他多此一举的解释。"在结婚前就送了她百万元以上的珠宝,他要卡蒂亚在巴格达替她找了一颗翡翠镶成订婚戒指。我从来没见过那幺漂亮的翡翠,我向来喜欢翡翠。"听他介绍这些珠宝令她惊喜无比。他说的不是小道消息,而是皇室的历史:亚历山大大帝的珠宝,拿破伦送给约瑟芬的项链……其中有一顶钻石和土耳其石镶的后冠,威廉要莎拉试戴,它非常适合她的黑发。"你也应该拥有这样的东西。"他柔声说。
"我可以在我的农场戴它。"她说完,他就一皱眉。
"你太不敬了,头戴维多利亚女王的后冠,谈的却是农舍!恐怖的姑娘!"他显然只是说着玩的。
他们在那间房间停留到傍晚,听了无数历史和轶闻。艾德热烈地向威廉道谢。
"的确很有趣吧?我也喜欢来这里。第一次是家父带我来这儿。他喜欢为母亲买珠宝。可惜她现在都不戴了。她的身体比较弱,很少出门。她坚称再戴那些首饰只会使自己像个傻瓜。"威廉在回到车上后说。
"她不可能太老。"莎拉的妈妈说。她本人四十七岁。她二十三岁那年生了珍妮,二十一岁嫁给艾德,次年流产了第一个孩子。
"她今年八十三。"威廉骄傲地说。"还非常出色,看起来只有六十。不过她去年跌断了臀骨,所以现在不大愿意出门。我尽量找机会带她出去,可是不大容易。"
"你是大家族中最年轻的一个吗?"薇丽对他兴趣盎然,但是他摇摇头,表示他是唯一的孩子。
"我出生时爸妈已经结婚三十年,早就不指望能生育了。妈妈一直说这是奇迹,是神的祝福。爸爸却说这是魔鬼作祟。"他促狭地笑着。"他几年前去世了,否则你们一定会喜欢他的。"他发动汽车时说。"家母生我时四十八岁,家父六十岁,他去世的那年八十五岁,还算不坏。我承认很想念他。哎,家母满有意思的。或许你们离开伦敦前会有机会和她见面。"他怀着希望看着莎拉,她却一迳眺望窗外。她觉得和他作伴太自在,这一切都太容易了。而实际情况却不容易,他们只能做朋友,她必须不断提醒自己,尤其是在他以某种眼神注视她,或是拉住她的手时。他们之间不可能再进一步。她即将离婚,他是第十四顺位的英国王位继承人。他们回到饭店,他扶她下车时觉得她有些忧心忡忡的。
"有什幺不对劲吗?"他怀疑自己是否冒犯了她,但是她分明很高兴,对试戴珠宝也极为兴奋。
她正在生自己的气,觉得她误导了他,应该给他一个解释。他有权知道她身分的,以免他在她身上浪费更多时间。
"没有,我只是有点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