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试着和我相处呢?难道你怕我?”他决定运用心理战术。
“没有必要。”蓝芷颐不屑地说,不认为必须和他相处,而他也没什么可可怕的地方。
“怎么没必要?大家在同一个屋檐下。”杜君衡不带任何情绪地说。
蓝芷颐不答迳自走向西厢方向,杜君衡则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温和地说:“今后你得住北院,我要随时知道你的行踪,直到你复原。”
看见她眼中的不以为然,他又开口说:“我不想成天担心你的病况,也不想一再地看着自己的心血因你的任性而前功尽弃,就算你不想活,也没有必要让自己活受罪,我答应止臻照顾你,别让我为难好吗?”
“我最讨厌被人支配,不要动不动就把止臻抬出来,如果不是看在你真的对他好的份上,你早就没命了。”蓝芷颐冷利的语气透着严厉的警告。
“你真的以为可以这么样糟蹋自己的生命?”杜君衡还是不让路。
“借过。”蓝芷颐发出最后通牒。
杜君衡决定和她说清楚,“为什么这么不近人情?盲目地讨厌我是不公平的。”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一再地纠缠不休,只不过是想把你的想法硬扣在我身上,不要说得那么动人,也不要装得那么无辜,想想是谁不公平在先?”
“你不让人了解你的感受,我只好一再猜测,并不是自以为是。”他解释道。
她冷笑道:“又是我的错!你每说一件事前,已经先定我的罪,还说不是自以为是?”
“你真的这样觉得?”他可从没有这样的意思。
“真的是这样?和你真的这样觉得?表面上同样是问句,实际上前者是客观的现象,指这件事有或没有,后者是指我的主观感受。你用后者而不用前者,不就把问题归到我的感觉?这句话的意义表示──事情并不是这样,是我觉得这样,是我多心了。”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他分析起名学来了。
“抱歉!我不知道这一句话这么复杂。”他也从没费心在和别人的交谈上。
看他诚恳的态度,蓝芷颐缓和了脸色。她说:“你是一个幸运的人,可以这么简简单单地过日子,我从懂事以来,就得小心谨慎地察言观色,人们所说的话,不管有意或无心,都不是只有表面上的意思,后来这成了办案的利器。”
“我从来是有话直说的!”杜君衡不希望她把办案那一套用在他身上。
“我不觉得,但是无所谓。你对止臻好,我铭记在心,但请你不要管我的事,为别人好,不代表可以决定别人的事,往后我还是住西厢客房,你不必费心替我医疗。”这话摆明了和他画清界线。
“我觉得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这话果然已改善了遣词用句。
蓝芷颐只给他一个相应不理。
他只好再自言自语地说:“不许别人决定你的事,却允许自己决定别人的事。你应加个‘请’字,才不会变成命令我不必替你看病,命令别人不就是决定别人的事?”
蓝芷颐本想生气,然而看他一脸的认真,她只是无奈地说:“你这是诡辩。”
“你不宜久立,先到前边坐下,我们打个商量可好?”他和气而有礼地说,并顺手就搀扶她,可她却轻轻地拂开他的手,走向前方的花架。
“先说明一下,我并不是以止臻压你,因为你只在意止臻,所以我只能用他让你为他珍重。一般人通常都会爱惜自己的生命的,我以一个大夫的立场说的话你一句也不听……”杜君衡正打算好好地和她讲理。
“要商量什么?”她并不想一早就听他扯个没完。
杜君衡放弃说服她了,直接说:“我想治好你,你若废掉武功,一定好得了,如你不愿废掉武功,在治疗期间内,也不要动真气。”
见她没任何反应,他改口道:“给我一个机会,至少以后遇到相似病例时,治愈的成功性比较大,活下去对别人来说很重要。”
看他一副认真的样子,蓝芷颐问道:“为什么这么在意我要不要命?”
他也曾经问过自己,长年过着规律修行生活的他,为何对她的事那么放不开?
“不知道,只是不由自主,也许你是我的魔考。”他坦白地说。
“放掉它,对你我都好,你一向精勤修行,何必为一个不相干的人阻碍了功课?”蓝芷颐出自善意地说。
“救济是修行的功课之一,我空有一身医术,却连自己的妻室都不管的话,谈什么修行呢?”他不自觉地说出这话。
“我不是你的妻子,别忘了你要出家。”蓝芷颐提醒道。
杜君衡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没忘记,所以我得了去我的牵挂。言归正传,如果你坚持住客房,我也得搬去客房,过了子夜你随时会有状况。”
对他的耐性不得不佩服,绕了一个早上,他刚柔并济,就只是为了一件他大可自断自专的事。若他真那样做,正合她的心意,她可以毫不介意地坚持到底;如果他来软的那她就学弟弟的绝招,赖到底,可是他偏不让她称心如意。
除了弟弟外还没有人可以取得她的让步,通常人们都会不知不觉地走进她设的圈套,任她摆布,而这个天真道士是大智若愚还是误打误撞,居然成了例外。
“随你!累死活该!”她终于让步了。
“你真的变了,小时你不是这么狠心的。”杜君衡虽然口中埋怨,心里可是暖暖的,她这叫正言若反,表面上咒他,骨子里是怕他累了。
“莫名其妙!”她不明白他提什么小时候,她确定自己小时没见过这个人。
“为什么你的手臂多了新伤?”这是他一直想知道的事。
“替真儿挡的。”她直视着前头的银杏树。
“真儿?”什么时候又冒出个可以让她不要命的人?
“你上月接生的小娃儿。李夫人坚持用你的字取他的名。”她语气温和地说。
“她怎么知道我的字?我以号行不以字行呀!”杜君衡偏着头不解地想着。
“我告诉她的。”
“你又怎么知道?”他眼中闪现一抹光华,高兴地以为她记得。
“胡诌的,难道碰对了?”蓝芷颐随口问道,也不在意他的答案。
“没错!我的字是希真。”他不认为她碰巧对了,宁可希望她是渐渐想起以前的事,这两个字他可是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画地教她的。
“你把他们安置在昭阳王府,不是长久之计,止臻目前只宜休养,如果三天两头有刺客,他不可能安分。”他真怕这两姊弟又要查案了。
“我已经有了安排,不会浪费你的宝贵药材。”她说得好像他多吝啬似地。
“你喜欢那个孩子吗?”杜君衡刚刚看见了她提真儿时眼光中有一丝温柔。
“投缘。”她很简单地回答。
他立刻燃起无限希望地劝诱道:“只要你愿意也可以有自己的孩子,有了孩子生活就不一样了。”
“跟你生吗?别忘了你的清修道士梦!”她决定既然冷漠孤僻没吓走他,就杀他个措手不及。
而杜君衡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当场目瞪口呆,她冷冷地验收自己的杰作一眼后自顾地回房。
蓝宇青尴尬地背了个婴儿到容定王府。
“没事安心过他浓情蜜意的新婚生活不就得了,还差我护送个软绵绵的婴儿。”他不高兴地向蓝芷颐抱怨蓝止臻,“说什么四个月内你不能回门,不然会冲了喜神,哪门子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