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的一匹马赢了当天的第三场比赛之后,嬷嬷坚持她们该回去了。可是黛梅莎还想再留一会看完第四和第五场比赛。
她想抗议,可是嬷嬷坚定的说:“一共要比赛五天,尽够你看的了。我不想冒险?走吧!黛梅莎小姐,家里还有好多活儿等我去做呢!你该晓得。”
没有任何人这么早离开,路上清静得很,她们比预计的快了很多就到家了。
“谢谢你,亚伯特!”车子驶进庭院,黛梅莎说,“真是好看,我简直高兴极了。”
“明天,还有星期四,有更精彩的呢!”亚伯特回答,“如果摩西拿不到阿尔巴尼奖金,我头给你。”
“我相信它会赢的。”黛梅莎笑着回答?
然后,她被嬷嬷赶进花园侧门。
她把秘密嵌板打开,走进密道,嬷嬷则继续走到回房去。
一切都这么令人兴奋,黛梅莎边想边漫步登上狭窄的阶梯。她被太阳晒得有些发胀,就停了下来,解下帽子。
在这时候,她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她觉得很奇怪,便耳谛听:“既然大人不在,我留个条子给他好了。”
“是的,夫人,写字台在这儿。”一个仆人很谦恭的回答。
黛梅莎觉得很惊讶,谁会在这个时候到这儿来找伯爵呢?马赛还没结束,伯爵怎么可能这么早回来。她向前移了几步,找著了眼洞,朝客厅看去,眼前赫然站著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
她穿着袭宝蓝色长裙,蓝眼闪着神秘眩目的光彩,金色秀发上戴着一顶高冠斜帽,上面插著蓝色驼鸟毛,实在美得令人窒息。
她的头上挂著钻石,手上戴著短手套,绕著钻石腕链。
她走起路来摇曳生姿,高贵典雅,在黛梅莎看来,她的步子却似乎又含著点妖媚之气。
她走到屋子中间,黛梅莎正好可以把她瞧个一清二楚。可是,招呼她的仆人一把门关上,她的语调就变了,转身说到:“有什么要向我报告的吗?海斯?”
黛梅莎记得,海斯就是嬷嬷提起过的助理管家。
“没有,夫人。我们昨天才到,而且这里一直都只有男士,没有任何女性。”
“屋子里住的呢?”
“也没有,夫人。只有一个老褓姆和另外一个老佣人。”
“普莱渥斯夫人没有来访吗?”
“没有,夫人。”
这位高雅的访客站了一会儿,一只手支著下巴,仿佛在想著什么,然后说:“大人今晚要在外头用餐?”
“据我所知,是的,夫人。”
“是不是和戴沙大人?”
“我听大人的小厮提过这个名字,夫人。”
“我就猜到了。”访客低声地说,喉咙似乎哽咽住了。
然后她转身面对助理管家,用命令的口气说:“你现在注意听我说,海斯,大人在著衣之前,总要喝一杯酒。我要你把这个东西倒在他的酒里,拿上楼去给他喝。”
她边说边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约三寸长的小瓶子,交给助理管家。
他迟疑不前。
“我不希望,夫人,做任何……”
“我不会伤害他的,你这个笨蛋!”女士肯定地说,“他只不过今晚不能去参加晚宴罢了!说不定明天早上还会有点儿头疼。”
她看著海斯脸上的表情,笑了:“别怕!不会上断头台的,我保证。”
“我……不敢,夫人。如果酒被别人喝了怎么办?”
“果真如此,你要承担后果!”女士捏了一下手指,“我给你找了这份工作,也给了你不少钱,你若做得好,将来还有赏!”
“谢谢您,夫人。我实在是很喜欢这个工作,不想离开。”
“我要你走路的话,只怕也由不得你。”她尖刻的回敬他,“现在你晓得该怎么做了吧!”
“是的,夫人。”
“那就去做啊!”
“我一定尽力,夫人?”
“你最好如此。”
访客走向房门,海斯把门打开,她说:“我想了想,今晚我就会见到伯爵大人,还是别留话好了。我要给他一个惊喜,所以请务必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黛梅莎晓得这番话是故意说给厅上值班的仆人们听的。
那位女士从起居室走出来,海斯跟在她后头,让身后的门开著。
黛梅莎静静地等著。
过不了一会儿,她听到车轮的声音,知道马车从前门驶开了。
她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屏著气在听他们说话。
这怎么可能呢?这么绝顶美丽的人怎么可能要陷害伯爵呢?
而且为了达到目的,她居然还收买伯爵自己的仆人,作她密探。
黛梅莎十分迷惑,怎么想也想不透。她慢慢地沿阶而上,到了修院房里,坐在床上,支著头反覆地想著。
她想起来了,女人用药物伤害她们所恨的人原来就不是什么新闻。她们也会向她们所爱的人施用药物。
这就是了!黛梅莎恍然大悟,这就是她来兰庄的原因了。这位美丽的夫人不让伯爵去戴沙大公那里赴宴,是因为她爱他!
也就是这样,她才那么嫉妒她刚刚提到的普莱渥斯夫人。
可是用药来对付伯爵,未免嫉妒得太过份了。
黛梅莎还记得听父亲谈论杰茜夫人的事。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布朗斯威克郡主卡洛琳和威尔斯王子举行婚礼,杰茜夫人被选为迎接新娘入国门的女官,而她显然是爱上了王子。
事后,每一个人都晓得她在卡洛琳郡主的食物里下了强烈的吐剂,想要破坏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这事发生时黛梅莎还未出生,她却一直觉得这种行为真如杰瑞所说“卑鄙的技俩”。事实上,她自己认为,一个女人自命为淑女,居然使用这种计谋,实在是尊严扫地,可耻到了极点。
可是,眼前就有一位风韵绝佳的美人。黛梅莎觉得任何男人见了她,一定都会被她可爱的脸庞迷得神魂颠倒。想不到她却要以这种方法来对待伯爵。
黛梅莎想到伯爵在床上不醒人事,辗转呻吟的痛苦情形,简直无法忍受。
他是这么强壮,这么敏捷,就像杰瑞所说的“男人中的男人”,看他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中,昏然不醒,就像眼见一株橡树砰然倒地一般。
何况,她还说,明天早上他醒来时,还会觉得头痛呢!
如果他病得太重,无法去看摩西比赛怎么办?还有,更重要的,他自己那匹参加比赛的马?
“决不能让这事发生!”黛梅莎坚决地告诉自己,“我一定要阻止,一定要。”
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把这件事情告诉杰瑞,可是这很难做到。
第一,杰瑞的房间是这庄园里少数几个没有秘密通道的屋子。她没有办法过去。
以前有一位庄园主人把橡木嵌板换掉,装上他从中国带回来的漂亮米纸。其效果自是不凡,却也使黛梅莎无法进到哥哥的房间里去。除非她走甬道,可是,那不用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她直觉地认为杰瑞决不愿意牵扯到这种火爆的场面里。这种复杂的关系一爱上伯爵的漂亮女人买通他的高级下属来算计他,一定会使他裹足不前。
“不,我不能告诉杰瑞!”黛梅莎决定。
可是,那她该怎么做呢?
她坐在那里,想了好久,终于想出一个办法。
伯爵从赛马场回来,心情十分愉快!
他在骑师俱乐部和其他会员享用了一顿极佳的午餐,又得知连国王都对他抱有信心,押了他的马。
这使得他在会后捐献了一笔可观的款项给国王陛下,以为报偿。他本身则四笔赌注,赢了三笔,收获不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