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保皇党组成的内阁也抱定“国王会很快的康复”的想法,因为他们担心王子如果掌权,就会为了他那些民权党的朋友而解散内阁。
就由于他们个人的私欲和优柔寡断,使王子迟迟不能当上摄政王,几乎影响到国家的安全。
十一月中,下议院两度体会,侯爵和其他上议院的议员一样,受到很大的困扰。
直到拿破仑的大军横扫欧陆,才迫使这件事有了转机。
二月十一日,枢密顾问抵达卡尔顿宫,主持宣誓典礼,王子终于成了摄政王。
宣誓典礼的场面非常动人。仪式结束之后,枢密顾问全都跑在摄政王面前,吻他的手。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那时,侯爵的心里这样想着。
他记得,过去,国王经常使他的长子受挫,不让他实际参与任何事情,只希望他做个“快乐王子”。
归途,侯爵记起自己中午在保皇党俱乐部还有个约会。
不过,他早上收到一封从乡间寄来的信,说他的母亲——老侯爵夫人——动身到伦敦来了。想到她从瑟瑞州这样长途跋涉到伦敦,使他太感意外。他猜想,她这么做,一定有很重要的原因。
马车驶回奥斯明顿府。他从车上下来,向管家问道:“夫人到了没有?”
“夫人半小时以前就到了,现在正在楼上房间里休息。”
这栋大宅子里的一翼,是为老侯爵夫人特别准备的,但是几年来却一直空在那里,因为她好久不到伦敦来了。
都市里的嘈杂、拥挤,使她觉得很不自在。她喜欢住在宁静。冶人的乡间。而且,那儿的邻居都非常殷勤好客,她一点也不觉得寂寞。
圣诞节的时候,侯爵去看望她,觉得她似乎有点虚弱,因此心里一直很担心。此刻看到她经过长途旅行,精神仍然显得很好,不禁松了一口气。
老侯爵夫人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人,结婚以后,更成了每一位人像画家争取的作画目标;她那种优雅动人的韵致,一点也没有因岁月飞逝而消减。
她的头发全白了,但是身材优和当年候爵的父亲爱上她时一样纤巧。
虽然他们夫妇的年龄相差十二岁,但婚姻却非常美满,唯一的遗憾,就是他们只有侯爵这么一个孩子。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从候爵一生下来,他们就对他百般宠爱。
这时候,母亲抬起头来,看到了他。
“契尔敦,我的孩子。”她说着,一面伸出双臂。
侯爵吻了她的手,然后又弯腰吻她的面颊。
“您突然到这儿来,我真是太意外了,妈妈。”
“我知道你一定会觉得很意外的。”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我怎么会有这份荣幸的呢?本来我还打算,等社交季过了以后去看您。”
“我原先先盘算着你那时候会去,”老侯爵夫人答道。“可是皇后写信给我,信里的口气显得很绝望,所以我要来看看她。”
“我千方百计都请不动您,皇后一封信就把您给请来了。”侯爵打趣说。
“我不喜欢这样长途跋涉,太累人了,”老侯爵夫人答道,“可是我觉得自己应该来探望皇后。孩子,当别人有困难的时候,我们除了尽力帮助他、安慰他之外,还能干什么.呢?”
她停了一下,然后低声说:“我很震惊,听说因为国王陛下神智不清,他们已经给他穿上寿衣了。我觉得这实在是太不敬了,难道除此之外,他们就想不出其他的方法来控制他的病吗?”
“我也觉得这个法子不好。”侯爵同意道。
“难怪皇后会这么绝望。”老侯爵夫人用她那温柔的声音说。
“您打算住在温莎宫里陪她?”侯爵问。
“我想,我没有办法长时间承受那里紧张而沉痛的气氛,”他母亲答道,“而且,孩子,我相信对你那些骏马来说,来回接送我是很轻松的一件事。”
侯爵大笑。
“妈妈,您真是个十足的外交家,永远记得留一手。不过,当然,您这么做是对的,要您二十四小时待在那种悲痛、消沉的环境里,那真是一种折磨。”
“不过,我真的很为皇后难过。”老侯爵夫人说。
侯爵很了解她母亲的心情,因为这么多年来,她和皇后一直是好朋友。
他坐下来说:“皇后的不幸倒给我带来了意外的收获。我真高兴您能到这儿来。”
“我也很高兴看到你,孩子,”老侯爵夫人答道。“你的气色很好,而且很英俊,就和你父亲当年一样。”
侯爵微笑着说:“妈妈,我倒觉得,您比以前更美。您一到伦敦来,全伦敦的美女都黯然失色了。”
“包括哈洛夫人?”老侯爵夫人神秘地看了儿子一眼,问道。
“您虽然住在乡间,消息却蛮灵通的嘛!”侯爵玩笑似的说。
“她是不是很动人?”
“不,妈妈,她没有您这么美,而且也不及您有韵致。”
老侯爵夫人叹了一口气。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本来还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侯爵问道。
他母亲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好孩子,我一直担心,怕你被某个有阴谋的女人给拴住。因为你本身的条件很优越,而且做你妻子的女人,还可以分享你的头衔和财产。”
“我的妻子!”侯爵叫了起来。“天啊,妈妈,您根本不用操这个心,我不打算娶任何人——尤其是艾默芬·哈洛!”
“那么你要小心一点。”老侯爵夫人劝道。
侯爵警觉地望着她。
“您究竟想说什么?妈妈,请您坦白告诉我。您知道我喜欢别人对我坦白,尤其是您。”
“我听说,”老侯爵夫人压低声音说,“哈洛夫人打算让你娶她。”
“如果她真有这种打算,那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愚蠢,”侯爵叫着。“她是个有夫之妇啊!”
“她可以离婚啊!”老侯爵夫人说。“最近离婚的例子越来越多,弄得我心神不宁。”
她修长的双手突然紧握在一起。
“契尔敦,你要答应我,千万不要卷入这种纠纷里,也千万不要让我们的家庭发生这样的丑事。我受不了!”
侯爵握住了他母亲的手。
“妈妈,您听我说,我发誓绝不会为种事情破坏家庭的声望,或者毁掉我个人的名誉。但如果为了艾默芬·哈洛,让您这么忧虑,那我现在就向您保证,我绝对不再跟她见面。”
“她在你心目中,真的不算什么?”
“说实话,妈妈,我最近对她有点腻了。”
“那我就完全放心了,”老侯爵夫人说。“或许传言有点过于夸大、渲染,不过据说她是个很坚决的女人。”
“太坚决的女人,只会让我退避三舍,”侯爵说。“我刚刚还在听摄政王向我吹嘘,说赫特福夫人如何、如何的好,但是我只觉得,象那样的人,别人都会躲得她远远的!”
“赫特福夫人!”老侯爵夫人激动得叫了起来。“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她的所做所为简直让人厌烦。我真不懂,怎么会有男人肯让自己的妻子表现得那么受人非议。”
侯爵也有同样的想法。
不过,赫特福爵士本身是个肯牺牲奉献的保皇党员,性格开朗,自在悠闲,而且也是个颇为成功的政治家。
他猜想:或许赫特福爵士和他的儿子雅茂斯爵士,想借着摄政王迷恋赫特福夫人的机会,对他产生政党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