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孔一黯。“你要我扮女人啊?这我哪行?”
“怎么不行?你扮女人一定也很好看。”她的脑子已经在想像。
他退缩地道:“我不要……”
“你不扮?!”
他死命摇头。
她旋然起身。“那我自己先下山去了。”说定,欲走。
“喂。”他拉住她的手,“你就忍心丢下我啊?”
“谁教你不扮女人引我可不能陪你一直耗在这山上。”她半带威胁。
他苦着脸,“那……好吧!我扮扮看就是了。”
她嫣然一笑。
两人相偕下山,清妤典当了身上惟一值钱的一只玉镯,换了些银子,买了两套新衣裳,先住进客栈换装。
客栈的客房内,君清妤照着镜子,对自己一身淡蓝装束,文质彬彬的书生打扮,很是满意。“仕尧,你好了没?”她对着屏风喊话。
踌躇了好久,他别扭地拉着裙摆走出来,还差点绊了一跤。
“当女人真麻烦。”他腼腆地抱怨着。
看见他这个粗枝大叶的女人,清妤噗啼一声笑出来。
“嘻……”
“不准笑,都是你出的好点子!”他脸红脖子粗地说。
她收起笑脸,把他移到菱花镜前。“来,这位姑娘,我来帮你梳头。”
他只有任由她梳弄。
两人女变男,男变女,互看都感到很奇怪,仕尧甚至不敢踏出房门口,清妤硬是把他推出去。
“记住,现在你是姑娘家,是我的姐姐。”
“我是你姐姐?”他瞪大眼睛。
“要不然当妹妹也行!”她眉开眼笑。
他受不了地甩袖,她紧跟上他,细声叮咛。“文雅一点,哪有姑娘家走路步伐这么大的?”他们走在大街上,有一小贩热络地向君清妤招揽。
“这位公子,买支凤尾钗给未婚妻吧,这支凤尾钗工细形美,戴在这位姑娘发上一定很美。”
小贩误以为他们是未婚夫妻,君清妤闷笑着。
“我不需要!”仕尧槌胸顿足地走开。
他一开嗓音,小贩被他男性般的粗嗓吓了一跳,喃喃地道:“哪有女人声音这么难听?”
君清妤笑在心里,跟上他。“你还是不要开口说话,小心穿帮。”
仕尧闷闷地直走,到了戈府门口,躲在一旁窥伺。
到府里仆人张灯结彩,广纳物品,似乎在办喜事。
“怎么回事?是戈勒的寿辰吗?”清妤纳闷地问他。
他摇头。“不是,我也不知道。”
两人又观察了一下,听见管事对仆人说:
“后天就是小姐大喜的日子,该买的都买齐了吗?可别漏了什么……”
原来是姝儿要出嫁,清妤脱口道:“姝儿不知要嫁给谁?”
仕尧心中有了一个念头。“后天戈府”定贺客盈门,人进人出,正好是我们混进府里的好时机。”
“你是说你要在姝儿成亲那天行刺戈勒?”清妤大惊。
“此时不除,尚待何时?!”仕尧意念一下,似乎难以转图。
清妤心慌意乱地道:“万一你失手了……”
“我会小心的。”
“不,你不能去冒险,你答应过我的。”她急得六神无主。“就算你杀了戈勒,我爹也出不了大牢,你的爹娘也活不过来,我们还是等到找到证据,再将他绳之以法。”她苦口婆心劝着。“清妤,你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懦弱?”他蹙起眉。
“我不管!我就是不要你去冒险!”她的水眸盛满焦灼、深情,触动着他的心弦。
他沉嘎地道:“清妤,我现在背负的是血海深仇,我们殷家的数条生命,你要体谅我。”
“可是……你说过要和我成亲的。”她哽咽着。
“放心,一杀了戈勒,我会立即回到你的身边。”他的大掌包握住她的柔荑。
她的心依然无法平静……
两天后,仕尧点了她的昏穴,让她一直在床上睡着。
他眷恋她细致姣美的容颜,将她的美丽深刻地烙记在心,凝视好一会儿,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地印上一吻,随即转头离去。
他依然穿着女装,尾随着宾客,进入戈府。
鞭炮声不绝于耳,新郎前来迎娶新娘,他才赫然发现新郎竟是曾向君家登门求亲的大学士史松筠。
史松筠还真是个见风转舵、攀权附贵的小人,见君家倒了,就转向军机大臣的千金,姝儿嫁给他,恐怕是没好下场。
不知道姝儿怎么肯下嫁给史松筠!
不过这些他也不想管。
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戈勒身上,看到戈勒神气活现、得意洋洋的模样,恨意直窜他的脑海,占据了理智。
殷仕尧袖中藏刀,一步步接近沉浸在欢喜气氛下的戈勒,他还不知死活地在向宾客拱手谢礼。
殷仕尧眼露杀机,缓缓抽出利刀,正要抄起——
一个暴喝声,破坏了他的计谋。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管事见这名女子鬼鬼崇崇地,不禁起疑。
戈勒闻言,即时转过头来,看见了男扮女装的殷仕尧,精明锐利的眼神盯着他。
那张脸……掩不住男儿的英气,耳洞未穿……莫非是——
“来人啊!拿下他!”戈勒认出了他,严声下令。
殷仕尧见事迹败露,仓皇逃逸,侍卫在后头追逐。
戈府的宾客一脸惊诧,戈勒的眼眸深不可测,仕尧居然想行刺他,难道他知道了当年的事,发现自己的身世?
倘若如此,他更不能留他。
殷仕尧懊恼自己一时大意,被识破身份,他该耐心地等候下手的好时机,错过这个机会,他恐怕一辈子也杀不了戈勒,为双亲报仇。
但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背后戈府的爪牙紧追不舍,只怕逃不过这一关了。
但是他答应清妤一定要平安归来,他不能让她伤心、孤单一人。
“哪里跑?”戈府的爪牙前后包抄他,他进退不得,只能陷入苦战。
戈勒也不是毫无提防之心,这些手下似乎都是新进的,武功都不弱,十多个围攻他”人,他几乎招架不住,一个闪神,手臂被砍了一刀,鲜血直流。
他忍着痛,后仰躲开一剑,剑走偏刺中了对方自己人,他乘机脱困,快捷灵敏地跃起飞落,疾矢掠去,全程一气呵成。
尽管他伤势不轻,他了心挂念着清妤,一股意念支持着他逃亡,但是失血过多的他,感到眼前一片昏暗,天旋地转,终于不支倒地。
一顶华丽缀着流苏的轿子适巧经过,随从的人发现了受伤躺在路旁的殷仕尧,连忙示意停轿,向轿中的主子禀道:
“启禀福晋,前面躺了一个受了重伤的人。”
“噢?既然碰上了不能见死不救,把人带回府中医治。”轿内传出软软娇脆的女声。
“是。”随后扶起奄奄一息的殷仕尧。
王府的轿子走后,戈府的人赶至,只看到地上一滩血,只好回去向戈勒禀告人追丢了,当然免不了一顿骂。
“仕尧、仕尧……”君清妤在昏睡中恶梦连连,几个时辰过去了,她的穴道自动解开。
她一身冷汗地惊醒过来,外面已是落日余晖,彩霞满天。
她立刻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急忙狂奔至戈府。
戈府红灯高挂,依然大宴宾客,显然戈勒没死,那仕尧呢?他是不是出事了?
否则为何没有回来?
君清妤担忧不已,一直在戈府外暗中观察,可是等到宾客散尽,仕尧仍然没有出现。
她心想也许他回客栈去了,两人错过身,于是她又匆匆赶回客栈,但却落空了。
她不放弃地询问客栈的店小二,店小二摇头说没看见。
她的心掉进了万丈冰窟中一般,浑身不停地打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