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印象中,黄氏一直是很有责任感的公司,敢作敢当的作风更是可取。”邵钦儒搭腔。
跟黄氏签约、续约,或其它拉拉杂杂琐事都是由他出面接洽,所以他较为了解其行事风格。之前商讨事宜时,见的都是黄氏的总经理黄丽美;由名字来推敲,她们应属姊妹。眼前这位冷然的女人,脸部线条硬绝得宛如雕刻,尤其是不把司徒橙魃和他这世纪超级美男子放在眼里,更教他难以置信。他不禁实在万分钦佩那位能够容忍她的男人,也很好奇,这位男人是如何融化这样冰冷的女人——哎呀呀,不好,这种时候,他怎么想到那方面去了?真是的!
这一家子女权至上的成员,唉,不好搞!
但相较之下,她妹妹似乎和悦多了,至少在笑的时候不会又虚伪、又阴阳怪气。
“阿谀奉承那一套用在我身上只会显得低能又鄙俗。”黄丽英无动于衷。
“阿谀奉承?”邵钦儒将眉耸得半天高,眼瞳微微喷火。“你知道你这是在贬损自己的公司吗?说了句真心话,你却当它是放屁,你到底明不明是非啊?没脑袋的女人。”他真的生气了,而且是非常非常生气!
“钦儒。”司徒橙魃示意他克制些。
他气呼呼地嗤哼,别开脸,不甘地又说了句:
“是她不可理喻。”
黄丽英的脸色转青,怒意难掩。
“司徒董事长,你是怎么教下属的?真失败!”
司徒橙魃不愿逞口舌之快,那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于是仅抱歉地微颔首。
“魃,你无须如此,法律是公平的;既然大家硬要撕破脸,她就要有自知之明。是她毁约,她得依照法律赔偿咱们一切损失。”邵钦儒看不过去,忿叫。
司徒橙魃转头不悦地轻瞪他,眸中明显写着“咱们虽不损失,但更没好处”的意思。他要他明白这回不可输,若输掉了,对年底新世纪的动土开工绝对会直接影响,所以,不可输!
“黄总裁,我们愿意跟威康出同倍价留住你。”司徒橙魃下了决定。
邵钦儒错愕地瞪大眼——
老天!他知道他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三倍那!
威康后头有人撑着,没话说;但他们一时要上哪腾出这笔庞大资金?
太荒唐了!想不到他也有如此鲁莽的时候……
等等!莫非他想向总公司调度周转?
噢,区区一个黄氏,有必要吗?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呀?
黄丽英似乎也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怛惊讶稍纵即逝后,她终于扬了抹比较真实的微笑。
“这样的话,就好说了,不过……”
“还不过什么呀你?别不知好歹。”邵钦儒忍不住地朝她叫嚣。
黄丽英不以为意,继续补充:
“不过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证明给我瞧瞧。”
什么?!这女人真嚣张,打蛇随棍上,太……太得寸进尺了吧?可恶!
邵钦儒忿忿不平,直投给司徒橙魃不赞同的眼神。
司徒橙魃刻意忽略,平静地道:
“怎么证明?”
黄丽英满意一笑,直勾勾地望着他们:
“晚上我为小犬举办了个生日宴,你们一同出席吧!”
第六章
什么嘛!“小犬”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呀?他一个堂堂总经理,居然被迫参加一位毛头小子的生日宴,太说不过去了!
司徒橙魃正开车往黄丽英给的地址前进,瞟了眼身侧的邵钦儒,不由摇头。
他打一上车便这么一脸心不甘、情不愿,一路上自言自语嘀咕了老半天,赌气似的看也不看他。闹这种孩子脾气,真受不了。
“喂,你嘀嘀咕咕了这么久,完了没?”
“你不爱听,放我下车呀!”
“那怎么行?她要咱们俩一同出席,你没听见?”
“是你自个儿任她这么嚣张,为什么我得跟着你受罪?”
“去吃东西,哪叫受罪?”司徒橙魃好言安抚。“再说,你是公司一员,你不牺牲些,找谁去?”
“我——”邵钦儒为之气结。“我就是不懂你干嘛要这般低声下气!”
“我不懂你怎会突然变得糊涂。”
“这话从何说起?”
“咱们的新世纪年底要开工了,没错吧?”
“不知道的人甭混了。”邵钦儒咕哝。
“那黄氏一直是负责工程发包的合作对象,也没错吧?”
邵钦儒以沉默作为回答。
“假如年底没有如期开工,造成其他厂商的不便,咱们身处毁约的立场,得赔给人家的是否比黄氏赔给咱们的更多?”司徒橙魃不以为忤,继续晓以大义。
邵钦儒一脸茅塞顿开貌——
“对呀!我怎么气忘了呢?”
“我看你压根儿是老了,开始反应迟钝、后知后觉了。”
邵钦儒颇不满地英眉一揪。
“我发觉你嘴巴愈来愈毒、愈来愈不讨人喜欢了那!”
“兄弟,‘和气生财’呀!没必要去得罪那一大把钞票嘛!”
邵钦儒没话反驳,只好闷闷地将视线掉向窗外。
车子到达目的地,司徒橙魃依据门卫的指示将车驶进前院专设的停车位内,约十来个,可见主人当初设计房子的用心。
下了车,邵钦儒扁着嘴对这栋华宅品头论足起来;一会说车道窄,一会说杂草丛生,一会又说这边如何、那边怎样。
但依司徒橙魃看来,这房子挺气派的,不输他家。
虽然是夜晚,但在夜灯照射下,扶疏绿意的美丽庭园,却硬给邵钦儒批评为杂草丛生。一般而言,没人待的废墟才会杂草丛生哩!
尤其醒目的是主宅前那座七彩喷水池,这么诗情画意的东西,实在与黄丽英联想不起来。也许,他家也可以装个试试,挺赏心悦目的。
信步往主宅门口走去,门一打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倾泄而出,险些震晕了他两老头子;进入大厅,一群年轻人正狂野地舞着,男男女女在迷彩灯光下显得闪烁不定、华而不实。
呵,正所谓“门里门外、两个世界”,这隔音设备算一流。
这样的情景,他,也曾是其中一员。
谁都年轻过,而年轻的证据就是热情活力。想他当年一面念书、一面协助大哥处理公司的事,晚上还有时间去消遣、去感受年轻的生命力,而今……可不行了。虽然他年纪只突破了三十关卡,但那种不要命的玩法,他受不起了。唉,岁月不饶人,这话不仅女人感叹,男人亦然。
然,明知今晚会是这群年轻人的世界,黄丽英要他们来凑和些什么?
司徒橙魃和邵钦儒有着相同疑问。
“喂,有许多‘妹妹’那,不下去跳跳舞?”司徒橙魃打趣道。
“谁有那心情?黄丽英那女人不知安了什么心,要咱们来凑这种热闹,神经!”
“谁请你们来凑热闹?”
一道声音自他们身后响起,他们本能地旋过身去——
还会有谁?不就是那位足以媲美“一代女皇”的黄丽英。
“这样的场合,你期望我们如何表现诚意?”司徒橙魃不疾不徐问道,表情是一贯冷静自若。
黄丽英微微撇嘴,指向吧台内正玩得不亦乐乎的大男孩道:
“那个就是我儿子,今年大二。”
司徒橙魃不搭腔,等着她明白告示意图。
“我希望他寒暑假能进彩门打工,毕业后直接进去工作。”黄丽英如是说。
“你发神——”邵钦儒气冲冲地怒斥出声,但还没讲完,便让人用手掌给捂住了嘴。
“我相信贵公司应该让他更有发挥之地。”司徒橙魃沉着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