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话剧比赛是他们的年度大事,因此每个队伍无不卯尽全力地争取最好成绩,而柳书缦则成了傅立航手中的一张王牌,他凭着过人的耐心才让她点头答应。
“知道了,我会及早准备——”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不经意地一抬头,影兰才看见书屏竟孤单地坐在墙角的一边,落寞的神情是影兰曾经经历的阴影。
“傅立航——书屏被安排什么角色?怎没听她提起。”影兰问着。
“喔——书屏精明干练,我们派她当剧务,负责掌控所有事情杂务。”
“她没上台?!”影兰有些吃惊。
“她不适合,况且演你的女仆,她又不要——”
影兰的同情心油然而起,美与平凡的意义,在不同的时空里依旧有着相同的定律。可悲至极!!
有机会,她会帮帮书屏!
一个晚上,葛以淳没再同她说话,甚至后来连他的正面都没见着,他只是不断地倚着尹紫及其他歌星的俩,一副沉醉的模样。
这场舞会,他是礼貌周到地留到最后结束。
他面无表情地向送客的影兰颌个首,就搂着尹紫萝走了出去。
连头也没回一下,连再见也不说一句。
这一局,葛以淳如愿以偿地解了婚约,柳书缦骄傲地保全了尊严,而她呢?一个本来就不存在这段时空的人物,竟荒唐得失掉了心?!
这场梦,过于血腥。
但她,却不知如何逃离。
第五章
影兰不知道深秋的上海,有浓得化不开的悲凉气息。
足足一个礼拜,她让自己忙得混天暗地。
还好答应了傅立航的邀请,她才能在话剧的角色中痛快的哭泣,这出戏是童话故事“人鱼公主”的改编剧,恰巧就隐隐约约写照着她的心境。
她,就像人鱼公主最后的结局——化成泡沫、无踪无迹,而潇洒的王子连她是谁也搞不清。
大家对她的演技喝彩不已。
这天清晨,她打扮好正要出门——
“兰儿,又要出去啊?!”雪凝喊住她。
“是啊,老觉得闷闷的,想出去走走——”
“下午还要去彩排吗?我好久没跟你聊聊了,你是不是有心事?”雪凝挺关心地问着。
“季小姐,怎么你还在蘑菇?!别忘了今天要考试,可得走了——”柳书严急忙地走向这里,说:“再迟到,穆教授可会不高兴。”
“不高兴?!才怪哩,你听过木头有情绪吗?”雪凝嘟哝了一句,而眼神中竟闪过一抹光芒。
“快走吧!回来咱们再聊。”影兰向他们道了别,便也叫了辆黄包车,往市郊方向处去。
这些天来,影兰的脑海总浮现这处胜地,硬按捺了许久,最后她依旧来到这里。
一样的湖面、一样的小径,昔日的种种又清晰地映在眼底,熟悉得令她惊心,二十五岁的柳影兰竟幼稚地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傻傻地守在这里,期盼着出现奇迹。
一阵突来的车门关上声,扰了这一切的清静。
只见尹紫萝急急地往湖的另一端走去,令影兰讶异的是,没一会儿,尹紫萝竟挽着葛以淳从那头树丛里走出来,而且有说有笑地朝她这头走来。
影兰想也不想,慌乱地将自己隐入树林中,不敢弄出点气息,待他们人走远后,影兰才掩着心口回家去。
原来这里是他掳掠女人心的秘密花园,而她柳影兰竟可笑地在此处,这下子,连这唯一的疗伤处都不必了。
庆幸的是,她身上利落得快,毕竟这等技巧她早已联系过几回,否则一旦被瞧见,那她连往地上钻个洞的力气都使不出。
中午不到,他就回到家门口了,只见一女佣正摇着下干着一男子出大门。
“拜托,让我见见柳大小姐,我真有急事——”
“虞师傅?!怎么是你?!”
见他满头大汗,神色慌张,影兰就察觉了事情的严重性,赶忙地领他入内,老到侧厅的小客厅。
“大小姐。求求你。救救巧眉吧——”虞思年竟红了眼眶,哽咽地说着。
“巧眉?!她怎么了?!”影兰也被他扰得紧张起来。
“我爹因赌债还不了。便将我妹妹押给人家,我本来是想筹些钱把巧眉救回来,可是那赌场的老板硬是不肯放人,还威胁我不准见他。否则巧眉就有的受了——”
“怎么没王法吗?!可以告他啊!”
“我也想过,可是他们和警察的关系也好,而且——”
“而且什么?”他最气人家说话说一半。
“而且是我爹说要将巧眉嫁给人家当三姨太,这又算不上犯法,我拿什么去告呀!”
“你娘呢?!他就不闻不问?”
“我娘去世了——”
这件事一团糟,一时间影兰也没个主意。
“我方才求过柳老爷,可是,他说无能为力,现在我指望大小姐了,看在巧眉伺候你这么多年,求大小姐救救他吧!”
“我是在想法子,可是——”影兰来回踱着步,满面愁容的自语着:“光是一个上海市,我就搞不清东南西北了,何况是天津?再说就算我去了,人家也不肯买我这小女子的面子——”
“有一个人可以——”虞思年吞吞吐吐的。
“谁?”不管是谁影兰会毫不犹豫地前去求情。
“是——是葛家少爷。”
葛以淳?!不会吧——
“大小姐,我知道这让你为难,但是,葛家在天津是很有分量的,尤其是官方方面,都得礼让三分,更何况听说要娶巧眉的那个糟老头还跟葛家有生意往来,所以——”
影兰挥了手,阻止他再说下去,事情不会只有一条路可行,她绞尽脑汁地想着。
“要不——咱们偷偷地把巧眉带回上海?”她说着。
“不行,她此刻被软禁在那老头府里,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那——替你爹清了赌债,要他取消这门亲。”
“不可能,那老头威胁我爹的老命,他就是摆明了要新娘。”
可怜的巧眉,才十六岁吧!竟遭此不幸。
“大小姐——只剩两个星期了,巧眉偷偷告诉我,她宁可同归于尽,也不贪这荣华富贵,她——她是打算结那一晚血溅保贞节。”
虞思年的陈述,听得影兰头皮发麻、毛骨悚然,她绝对不能见死不救,即使被葛以淳尖酸嘲讽,她也会冒着被人一棒子轰出去抽象险去见他。一条命,值得的。
满室的烟雾弥漫,零乱的床上横躺着具身体。
“铃——”床头旁的电话响着。
葛以淳按住疼痛欲裂的太阳穴,咒骂着抓起了听筒说着:“不是要你别吵我——我谁都不见,管他哪个女人——”他又神智不清地挂回电话。
自从舞会那天起,他就没真正地睡过觉了,无论何时何地,白天或黑夜,兰儿的身影总占着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他痛恨这种被宰割的感觉。
“小姐——不能进去啊——”楼梯声阵阵地响着。
“我一定要见他——”
这声音,好熟悉,但他没法子集中精神去辨认,但,不管是谁,他铁定踢他出去。
“砰——”门被推门撞到墙壁。
“我数到三,你不出去就休怪我无情。”他头蒙在被子里喊着。
“我有急事,你不帮我,就算用踹的我也不走——”影兰一急,嗓门也大得出奇。
好家伙敢威胁我?!葛以淳一翻身想把这人看个仔细——
“怎么是你?!”他的神智顿时清醒大半。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是若非事出紧急,我真的不会来打扰你。”她的眼光充满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