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紧,我自己来。」依言她提步准备往干的地方走,岂知事情就在一瞬间发生,她出其不意被屏风的脚绊到,整个人应时失去重心向前扑倒在地上。一声凄厉的惨叫,朝阳肚子一阵剧烈的绞痛,暗红的鲜血应时自她腿闾流出。
「啊——格格!」宛儿尖叫了出来。
远在睿王府的凤青,此时猝然有如冷电窜过一般,全身一阵战栗。
同桌用膳的睿福晋,看出他的异样间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不、不是,我只是突然感到一阵不安,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眼睛睁得硕大,口里的不安漫布了他的全身,连毛细孔也都冰了起来。
「别胡思乱想了,快吃吧,一会儿你不是要出府吗?」这是他这近一个月来,每天的例行公事,只要天一黑一定跑得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凤青应了声,才方要拿起碗扒饭,朝阳的身影立即闪人他的脑海,手一滑整个碗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糟了,一定是朝阳出事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正式降临在他的身上,他惊喊出声,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飞奔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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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带走我的孩子!」朝阳声音破碎,泪如雨下,两只手伸得长长,激动得从床上爬起,试著抢回自己夭折的骨肉。
硕福晋及宛儿椎心的把她压回床上,强忍哽咽的道:「朝阳,让产婆走吧,孩子已经不行了……」
看著由硕王爷护送离开的产婆,朝阳哭吼而出,近乎疯狂的在床上挣扎,「不、不要!把孩子还给我,他没有死!他没有,求求你不要带走他——」
「朝阳,你冷静点……」硕福晋低低饮泣的道,抓住她的手微微放松,朝阳却逮住机会猛烈推开硕福晋及宛儿,跃身下床冲出房间,想追回自己的孩子,但是失血过多虚弱不堪的她,在走廊上跑没几步,整个人就踉跄的扑倒在地上。
她无力爬起,只能在地上匍匐爬行,一寸一分都想要回她的孩子——她仅剩的孩子!「把孩子还给我——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
但是即使她如此可怜凄惨,硕王爷依然忍痛的送走产婆及她那方成人形的不幸陔子。
看著他们消失了的背影,朝阳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哽咽无声,直到全身无力,「把孩子还给我……」这几个字在她心中盘旋、挤压、扭曲,使她无法呼吸,整个人就要昏死过去了。
凤青气喘如牛的冲进秋海阁,所见的景象正是这样奄奄一息的她。他急忙跑过去抱起她,正想问出了什么事时,他瞥见了她平坦的小腹,「朝阳……」他骇然的呢喃。
朝阳模糊的抬头望向将自己抱在怀里的人,一见是他,五官立即痛苦的扭曲,她沙哑的哭道:「凤青……我的孩子没了……」
「我知道……」他忧伤的点头,小心的抱她到房里。
硕福晋及宛儿见朝阳在他怀里平静了许多,便无语退出房间,让凤青单独安慰她。
凤青将她抱到床上让她躺下来,朝阳泪眼婆娑的看著他,除了痛苦之外,还夹著深疚的歉意,「孩子死了,是我害死他的。凤青,我好痛苦……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夺走他?让我这样生不如死!」她哭吼了起来,伸手捂住脸,抖动不已。
凤青抚著她的柔丝,丧子之痛虽然令他憔悴,但她的哭泣更是鞭笞著他的心,朝阳你要节哀,孩子没了可以再生,重要的是你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不,我不想活了,孩子没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悲恸之下,她倏地伸手摘下头上的金钗,瞄准自己的喉咙准备刺下去,凤青眼明手快,以自己的手为盾挡住了它。
「你还有我!」温热的血溢出手掌,滴在朝阳的胸口。
朝阳怔然瞠目看著他,继而眼泪又掉了下来,「不,我什么都没有……我失去了你,现在又失去了你留给我的孩子,凤青,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她的声音充满浓厚的鼻音,泪水依然淌流著。
凤青弯下身子,他的唇在她的额头亲吻低呢,「你还有我,我一直在你身边……」才短短的一天,她竟憔悴得揪人心扉,教人悲怜疼心。「我爱你,朝阳,我爱你!为了我,你一定要重新站起来。」他把她抱人怀中,用胸口的温暖抚慰她心中的创伤。
朝阳紧紧抓著他的肩膀,掉下新的泪珠,「可是你恨我……还有十三公主……」
「没有十三公主,我已经谢拒了皇恩。说恨你也是骗你,我爱你,我渴望永远跟你在一起。」他不断的吻啄她的脸庞,禁不起她再有痛苦的神情,「我每晚潜进你的房间,对你诉说爱意,就是希望你能听见……朝阳,我爱你……」
朝阳杏眼圆睁,顿了顿,终於拢紧眉抱紧他,「我真的能够奢求吗?我是如此爱你,但你却总是如此遥不可及,我以为那只是梦,只有在梦里我才有资格接受你的爱、你的吻、你的人……」她愈发紧拥住他。
「朝阳,再一次嫁给我吧!让我照顾你,让我的爱能停泊下来……」
朝阳将头靠进他的胸腔,感动及悲痛同时溢於心口,「我爱你,千万个愿意再嫁给你,可是我们的孩子……」
凤青知道她要说什么,抚著她的头道:「孩子没了可以再生,你要振作起来。」
「凤青……」
月色如水,夜色朦胧,在那一世的世界里,红尘的柔情飘然降落。
尾声
「阿玛,我也要、我也要!」小不隆咚的思青,见妹妹被抱上马背,死挣活扎也要脱离母亲的怀抱,他两只小手高高举起,等著凤青把他接上马背。
凤青怡然淡笑,别具深意的睨了朝阳一眼,倏地把他抱到胸前,「思青、思凤,你们可要练好自己的骑射之术,免得像你们额娘一样,水远只能在马下干瞪眼。」他十分认真的告诫著自己的儿子、女儿。
「凤——青,你说什么?!」朝阳叉起腰,鼓起腮帮子,怏然不悦到了极点。
「娘子,别气、别气!我换个方式开导他们好了。」他嘻皮笑脸的讨好,「哪,阿玛重新教导你们,你们千万要记住,骑射之术对我们大清儿女来讲,是非常重要的一项技能,如果你们不学好,就会像额娘一样,永远只能坐在轿子里让人抬,再不然就是坐在马车上让马拉,实在非常糟糕!」他的眉头才翘起来了。
「凤青——」朝阳的眸子已经喷火了。
凤青耸耸肩,恣然的笑意遍布在脸上。扬起马鞭喝斥一声,飞驰向前,在夕阳的余晖下追逐风的快感,他将上不了马,也不能上马的朝阳,远远丢在后面,留给她的是传遍三里远的朗笑声……
- 全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