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你是我最信任的臣子,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造成我们之间的间隙,朕成全你。」皇上微笑的点头,起身走下台阶,来到他的身边,「不过朕倒好奇,既然你那么爱她,为什么还休了她?」
「正确来说……应该是她休了臣,而非臣休了她。」他别有深意的道,看著皇上的眼中有著一股的暖意,而这完全是因为提到了她,皇上心知肚明。
「好吧,就算是她休了你,那原因呢?」他还真穷追不舍。
「原因就是臣伤害了她。不怕皇上见笑,臣这一辈子彷佛一直在做对不起她的事,平时的修养可以在见到她的一瞬闲全部瓦解,明明心里爱她爱得要命却硬说是恨她,然后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我甚至已经没有信心接近她了。」他移开视线,困涩不安的低言。
皇上微感有趣,似笑非笑的拍拍他的肩,「那么,我等著看你如何赢回妻子的心。公主那里我会跟她说的,反正还有歌玄、岚旭、淇宣诸位爱卿做候补,够她选的。」
「谢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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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端坐在太师椅上,靠著微弱的烛火,缝制著未出世孩子的衣物。
「格格,已经很晚了,该休息了。」一旁跟著缝纫的宛儿道,一方面是担心朝阳太过疲累,一方面则是因为自己的眼皮已经快撑不住了。
朝阳察觉出她的倦意,放下针线对她道:「你先去睡吧!」
「格格,那你呢?」
「我还不累,晚些时候再入寝。」她道。
支走了宛儿,她索性起身走到窗台前。今天的月亮特别圆,偏偏月圆人不圆,跟凤青的感情总是风波不断,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爱,却是这么凄惨。他不但恨她,就连她所孕育的骨肉也恨进去,这样的结果是自己始料未及的,不过……也许这就是他们注定最终的结局吧!
叹了口气,她移了张椅子在窗前坐下,直到睡意蒙胧,她才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
凤青此时由窗外的树叶丛中翻身而入,他在那里已经待了一个晚上,目的就是想看看她。
他无声无息的走到她身旁,细细凝视著她的一切,她依然如自己印象里那般的美丽、那般的令他心疼。多少个午夜梦回,他都幻想著她能回到自己的身边,在孤独的深夜里能抚慰他内心的寂寞,现在她就在自己伸手能及的地方,他是如此想握住她的手,却害怕她会再次逃开。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如果现在叫醒你,告诉你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一生爱你千百回,你会相信吗?」凤青倾身抱起她,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
「说我恨你是天大的谎言,说要你滚出我的视线也是骗你,事实上我恨不能牢牢把你绑在身上,不让你离开我半步,但是我却胆小如鼠,我能在面对万岁之时,坦荡荡的说自己爱你想留你在身边,可是真的面对你时,却又怯懦……」
梦里的朝阳,隐隐约约听见了凤青的话语,她知道这又是一个梦,一个她天天重复作的梦,梦中的凤青如同往昔对她十分宠爱,告诉她他爱她,不为凡芷、不为任何人。
可是一旦醒来,现实就像破碎掉的梦,令她神形俱碎。房里除了冰冷的空气外还是冰冷的空气,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尽管知道醒来时会是如此凄凉,她还是渴望梦中舆他相见,容许自己享受只有一半虚假的幸福。
在恍惚间,地被一个熟悉的手臂环住,紧紧将她埋在结实的胸膛上,那手臂不仅对她,就连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好,好像怕吓坏孩子一般,手掌轻轻抚摸著孩子,好轻好轻,轻到令她心痛。
凤青,请你不要恨孩子,他是你留在我体内的一部分……梦中她呢喃含泪的对他说。
「凤青,请你不要恨孩子,他是你留在我体内的一部分。」她把头枕在凤青的肩上,好不悲伤的哀求著他,眼角有泪水流下来。
「我不恨孩子,也不恨你,我只爱你们……」凤青的唇在朝阳的头顶发间呢喃,他早该知道赏园的那席话对她伤害有多大。
与她平躺在床上的凤青,心疼又爱怜的道歉,不停用手擦掉她新落下的泪珠。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偷走她些许的温柔。
而后的每夜每晚,朝阳总是不断作著这样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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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仆役一个接一个,鱼贯的把热水提进朝阳的房间,宛儿站在一旁亲自监督工作,不许他们打马虎眼。
「格格,行了,我服侍你入浴吧!」宛儿在遣走仆役,做好该有的准备后,对坐在前厅的朝阳道,顺势走过来扶她。
朝阳欣然把手交给她,让她扶自己走到屏风后面宽衣。
「格格,最近你的心情好像不错,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宛儿细心的为她擦洗著颈部。
朝阳笑了笑,反问道:「你又知道我心情不错?」
「当然喽,我可是日夜服侍你的贴身丫鬟,如果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未免太失职了。」宛儿吊著眼睛道,挺自以为是。不过她说的倒没错,朝阳近日来的确心情愉快。
朝阳闻言呵呵笑了出来,「既然如此,你就应该知道是什么事让我开心啊!」她故意揶揄漏宛儿的气。
宛儿顿时咋舌,继而不悦的揪起了眉头,「格格,请你认清我的身分,我是你的丫鬟,不是你的蛔虫,你在窃喜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倒也是,不过……我肚子里的宝宝很清楚哦,近日来他的活力充沛,整天像在我肚子里打拳练武一样,活泼得不得了。」她笑眯咪的抚著自己隆大的肚子,已经六个多月了,离出世的日子愈来愈近了。
「太好了。格格,你心里会不会紧张啊?一旦小少爷出世,你就是为人母亲了,对於你来讲,这无疑会是份十分艰钜的工作!」宛儿笑谑的道,朝阳虽然为人妻为人母,不过在自己眼晨,她永远是个长不大的笨格格。
朝阳知道宛儿在取笑她,并未愠色,「你怀疑我的能力?」她问。
宛儿轻搐著嘴角,耸耸肩不疾不徐的道:「不是怀疑,是根本不相信。」她把每个字的每个音都拉得长长的。
朝阳闷笑一声,「是,你就跟我额娘一样,两个人都看不起我,没关系,等孩子一出世,你们就会知道我是多么称职的母亲。」
「拭目以待!」话题一转,宛儿道:「格格,有件事我觉得必须让你知道,是关於十三公主即将出阁的事情?」
朝阳僵住了,「十三公主?出阁?」
「嗯,现在全京城都在谈论这件事。格格,虽然皇上尚未昭告天下,不过宛儿希望你有心理准备,因为街头巷尾都说……十三公主的驸马爷是凤青贝勒。」宛儿眉宇间有著一份郁色。
朝阳呆在浴盆中,久久不能自己,就在宛儿以为她承受不了打击时,她却又出奇坚强的道:「我祝福他们永世恩爱。」她的拳头在水中紧紧握著。
「格格,宛儿选择告诉你,是希望你能平静的调适自己。」
「我明白。」她喃喃道,「去把中衣拿来,我不洗了。」
「是的。」宛儿依言走开去取中衣。
朝阳则未等宛儿过来扶她,迳自跨出浴盆,以干布将自己的身子擦干。
宛儿见状立即出声喊住她,「格格,你别乱动,地上湿了容易滑倒,我马上过去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