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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才走了不到百公尺的路,那群恶少就追来了。这回不只三个,而是六个,新加入的三人,个个长得凶神恶煞,块头结实。

  「就是你这个小白脸,把我们的兄弟打成跛脚的?」

  刚易对「小白脸」这个形容词显然很不满意,只见他眉头高高拧起,脸色灰郁至极。

  小声吩咐朱邦璇照顾好刚牧,他勇敢的挺身走向恶少们,「冤有头,债有主。直接冲著我来,不要伤及无辜。」

  「哼,落到我们兄弟手裏,要怎么处置得随我们高兴。」大块头摇摇摆摆的走向前,但只两步就停住了,两只眼睛瞪著刚易几乎比他高出半个头的身量好一会儿,「兄弟们,上!」

  恶少们起先还有点忌惮,仗著人多势众,而刚易毕竟孤掌难鸣,加上他区区一名医师,又不是练家子,纵使身手再俐落,几个回合下来也已经明显处於颓势。

  打架这码子事,只要不见血,通常不会打得太不可收拾,一旦有人挂彩,跟著鲜血直流,人类本能的兽性就张牙舞爪起来了。

  随著两名不良少年被刚易的左勾拳打出四行鼻血,其他的狼犬就如抓狂般嘶吼著,打得全无章法,更不上道。

  棍棒齐飞的当口,刚易已渐渐寡不敌众,身上、脸上纷纷进出血注。

  「吃我一刀吧。」大块头手中的瑞士刀使劲朝刚易的脑门射出,「砰!」竟射在一把阳伞上,接著铿锵落地。

  是朱邦璇。「你们统统给我住手!住手!不住手是吗?好,那就来打吧。」忍无可忍的她,像火山爆发,拎著阳伞见人就挥,也不管人家手上抄的都是会打死人的家伙。「我打,我打,我打!」

  多么吓人呀!刚易和恶少们无不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傻眼了。

  「六个男人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她龇牙咧嘴,骂得非常带狠。

  「有本事你们就把我杀了,否则我把你们的画像贴在大街小巷,让全台湾的人都知道你们有多可耻。」

  很……呃,新鲜的恐吓词。恶少们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了好半天。

  「你是画家哦?」居然信以为真。

  「才知道。」第一次说谎,表现挺优的。

  不知是她的威吓见效,抑或恶少们觉得他们实在占不了多少便宜,几个兄弟的伤势也颇为严重,居然就那样棍子一丢,不玩了。

  呆呆的望著他们的背影隐没在山脚下後,朱邦璇才全身虚脱的跌坐在草地上。

  「谢谢你。」刚易疼惜的将她抱在怀裏,「真的非常谢谢你。」

  「小意思。」担惊受伯,加上累垮了的她,一倚进他臂弯裏就昏过去了。

  「刚易,璇璇怎么样了?」受到最大冲击的应属刚牧,什么也瞧不见的他,内心的惶恐可想而知,但他仍心系著朱邦璇的安危。

  「还好。」还是别跟他说实话,免得他乾著急。「我叫阿福来接我们,你坐下来,我先帮你包扎。」

  「不用,你先看看璇璇,看看她有没有受伤。」自己明明已经非常严重了,却一颗心只悬念著她。

  刚易睇视著刚牧,仿佛从他茫然的眼瞳中,发现了昔日的光彩。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双眼仍未失明,朱德芳仍末离开刚家时,每每见到他那深邃一如汪洋的黑眸,在见到心爱的妻子时总散发出的凛凛星芒。

  刚易胸口一震:心绪激烈的摆荡著。最期盼和最担心的事终於发生了。是老天给他的惩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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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寤寐中,一只大掌温柔地拂过她的脸,停留在她耳畔良久。

  朱邦璇挣扎著想睁开眼,却孱弱得只轻轻地动了一下唇瓣,便又陷入深沉的昏睡。

  感觉脸颊上方传来一团热气,熟悉的味道漫上她的耳鼻,润泽的唇恶作剧似的在她容颜四周肆意游移,干扰她的清梦。

  天,他咬住她的耳珠子呐,尽管仅是轻微的啃啮著,依然令她烦躁异常。

  真的好累,四肢百骸无一处幸免,累得她想一觉不醒,至少也必须是睡到自然醒。

  蒙胧中,那调皮恍如孩童的他,一一解开她衣衫的扣子,嘴唇从脸颊、颈项,来到她白皙滑嫩的酥胸。

  「不可以。」她宛似呓语般地低回著。

  一意孤行的他,岂肯理会她的拒绝,热气缓缓地招扬而下……

  朱邦璇赫然惊醒,蓦地睁大明眸——

  眼前哪有什么人,半个人影也无呀!

  羞死人了,她最近是怎么搞的?耳腮和手腕上的伤,将她生生地从狂野的梦境唤回,她要命地,居然仍能听到自己怦然的心跳声。

  颓然跌回枕畔,这下无论她如何困顿,却再也难以入睡。

  房门咿呀被开启,她心口竟莫名的一震,像做了坏事,怕被旁人窥见似的。

  「醒了?我以为你还在睡呢,所以没敲门就进来了。」

  他哪次进她的房间敲过门?

  手裏捧著药箱的刚易看起来比她还槽,那张令他自傲得目中无人的帅帅脸,只能用一个惨字加以形容。

  「我帮你换药。」

  「你该多休息的。」朱邦璇不舍地轻抚著他面上累累的伤痕,不意他竟撇过脸,不肯和她亲密的接触。

  朱邦璇讨了个没趣,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张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睁睁的望著他。

  「把手举高。」刚易冷著面孔,全神贯注只在她的伤口上,一句话也不愿与她交谈。

  换好了药,嘱咐她一些该注意的事项後,转头就走。

  喜怒无常的老毛病又犯了吗?

  「等等,」什么态度嘛,朱邦璇想下床拦他,突地大腿外侧一阵刺痛,是她昏倒时不小心受伤的?忍著痛,她还是得把话问清楚,「我得罪你了?」

  他缄默地抿著唇,脸色和目光一样冷得可以结霜。

  「跟我说句话好吗?」

  他沉凝了好久,黑眸在她眉目问停驻了数分钟,才懒懒的说:「对不起。」

  什么意思?

  不让朱邦璇追问,他大步走向房外,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只丢下一团迷雾,教她百思不得其解。

  第七章

  一宗抢劫未遂案,害得刚易、刚牧伤势惨重,刚正侠气得扬言要纠集亲朋好友组成义勇队,非把那几个恶少绳之以法不可。

  「对不起,我不该把大少爷带到後山去。」朱邦璇禁不住内疚,急忙跑去跟刚正侠请罪。

  「错不在你。」他是个明是非的人,他气的是整个社会的治安居然糟成这个地步。「你不要紧吧?刚易说你受了过度的惊吓,连著几天夜裏哭著醒来。」

  「没事,我现在很好。」她不好意思地低著头。刚易那个大嘴巴,现在好了,所有的人都知道她胆小如鼠了。

  「那就好。刚易告诉我,是你很神勇的把那群不良少年给赶跑的?」

  「啊,不是的,」幸好他有作平衡报导,才没让她太跌股。「我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就……」

  「很难得啊你,瘦瘦小小的一个,不但有勇气还讲义气,我总算没看走眼。」

  「不是义气,是傻气。」当时她凭得真的只是一股不知死活的傻劲。

  「那也很不容易了。刚易的眼光一向很好,从你进这个家门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可以很放心的把刚牧交给你。」刚正侠从几案的抽屉裏,拿出一封信递予她。「你看看这个。」

  「这是……」信封上写著请阿琳转交给刚牧的字眼,随便打开别人的信件是不太礼貌的行为哟。

  「朱德芳寄来的。」和刚易一样,一提到朱德芳三个字,他们父子的眉头就立时皱成山丘状。「打开来,她还提到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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