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吃?」冷冽板着脸孔,故意忽略内心那异样的涟漪,冷冰冰地看着曲若水。
「不……吃……」刚说出口,曲若水就後悔了。
呜……她干嘛这么死坚持嘛!瞧瞧眼前那张快要变成包青天的青紫色脸孔,若此时冷冽一掌打下,曲若水一点也不会感到意外。
「我再问一次。」冷冽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努力克制想把她纤细的脖子掐断的冲动,「你到底吃不吃?」
「不……呜!」
她瞪大了眼,看着贴在自己唇上的那双冰冷的唇。什么东西?什么东西跑进自己的嘴里了?
曲若水整个脑子「轰」的一声,她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红到烧焦。她直觉反应地吞下对方传送来的液体,软软地承受着他在她唇上厮磨的柔情。
这根本不是冷冽的本意。他很想立刻停下这个动作,他知道这个动作已经超越了对平常人的礼貌,但他又舍不得离开那两瓣柔软的触感。
发觉到曲若水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他才依依不舍地打住。
「来,呼吸。」他好笑地看着极度缺氧、正努力尝试把氧气灌饱的曲若水。虽然他不介意再用同样的方式让她吃药,不过他想「有很多人」应该会「非常」介意。
等曲若水的呼吸终於顺畅了,脸色也不再异常红热之後,冷冽端起一旁的碗。
「还有一大碗,你要不要自己吃?」冷冽咧出一口白牙。
***
冷冽端着空碗走往厨房。沿途精心设计的回廊从不曾让他震撼、感动过。
再怎么美的景色,都比不上家呵……他永远忘不了杀死他全家的贼人猖狂的笑声。
当时的他躲在花园中的大花瓶里,听着外头传来烧杀掳掠的声音,他害怕地抖着身体,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只能被迫听到家里的人惨叫着、哭泣着。
当「他」将头探看自己藏身的花瓶时,冷冽觉得自己的心脏快停了。但出乎意料地,「他」只是暗示自己不要说话,就离开了。
「他」虽然救了自己一命,但「他」以为自己就会感谢「他」吗?
得了吧!杀亲之仇不共戴天,他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冷少爷。」卫老头突然地喊住冷冽。
「有事?」挑起一边的眉,冷冽疑惑地看着面容凝重的卫老头。
「请冷少爷跟我来。」见冷冽怀疑的表情,卫老头不容置否地直接拉着他走向自己的房间。
冷冽想挣脱,却发觉这老头虽然看起来又老又瘦,但力气还不小。尽管心中充满了问号,但他还是顺着卫老头的意思,走进他的屋子。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冷冽看着带着自己过来、一言不发地到处翻找东西的卫老头,有丝不耐烦。
「找到了!」卫老头转过身,将手上的玉佩展示。「请少爷看看。」
这不过只是一块玉佩罢了,为什么卫老头会这么神神秘秘地叫他看?想必这定大有文章。冷冽接过玉佩,表情瞬间凝住。「这……这是……?你怎么会有我们凛家传家玉石?」
可不是吗?那块拥有清澈色泽的美玉,还刻着「凛」字样的玉石,不就是小时候他曾见过几次的传家玉?他记得小时候曾问过爹,为什么那块玉不见了,爹只是含糊带过,没想到……
「这是老爷六年前交给小的,要小的带离凛府。」卫老头闭上眼睛。「老爷那日突然要我速速离开凛府,到曲府工作,说未来会用得上。谁知道……六年後,凛府居然碰到这样的灾变……少爷……」
「等等!」冷冽依然防备地阻止卫老头的靠近。「除了这块玉,你还有什么方式证明你之前在凛府做事?」
冷冽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待在曲府的他,什么都要怀疑、什么都要防备,即使一切物质享受跟之前在家几近相同,但心理的压力却让他常在半夜惊醒,怕自己莫名其妙就身首异处。
卫老头的眼闪过一丝激赏。对於冷列的怀疑他并不感到气愤,相反地,他觉得很欣慰。凛老爷,您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他毫不迟疑地将手指向冷烈的左肩。「少爷您的左肩上,刻有个『凛』字。」
***
脑袋昏昏沉沉地继续走向厨房,冷冽的心中是五味杂陈。
卫老头认真的神情,冷冽永远都不会忘记。
「少爷,这块玉小的先帮你保管。您若带着这块玉,怕会引来另波杀机。小的老了不中用了,死不足惜,小的拼死也一定要保住少爷的性命!」
「走路不看路,是很容易跌倒的。」曲晸扬调侃的声音穿过冷冽的耳朵。
这两兄妹是怎么了?怎么老喜欢缠着他?
「等等,我有话问你。」
「有什么好问的吗?」冷冽轻易地绕过他,让曲晸扬万分惊讶。这小子不过来曲府两个多月,功夫居然进步的这么多。
「当然有,而且还很多。」曲晸扬不敢轻心,认真地和冷冽缠斗着。
只见一白一蓝的影子在阳光下交互穿梭,让人眼花撩乱。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俩人依然难分轩轾。「喝!」年纪稍长的曲晸扬硬是占了点上风,一个翻转动作骗过冷冽,他手指到冷冽的心脏。「可以让我问了吧?」
「愿赌服输,有什么话你就问吧。」冷冽虽有些不爽,但还是很有风度地看着蹲在地上喘气的曲晸扬。
等了一会,仍不见曲晸扬站起身。没耐性的冷冽转身要走。
「等等……」曲晸扬喘着气。这小子都不会喘的吗?真是可怕!
「唉!不是说要让我问问题吗?」曲晸扬早就稳下呼吸了,他之所以蹲着,是在想一些事情。
「可是我得先把令妹的碗还给厨房。有什么话,你改天再问吧。」他没有回头。
「我正要问你这件事。」曲晸扬飞快地跟上冷冽。「你是用什么方法,居然水儿这些日子都肯乖乖吃药?」奇了,这小子到底是有什么魔力?一向打死也不肯吃药的水儿居然会乖乖听话?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何不直接去问问令妹?」冷冽才不想说出自从上回用「嘴对嘴」的方式喂她吃药後,曲若水现在一看到他,不等他开口,就立刻端起药碗,咕噜咕噜地喝下药汁,害他想逗她也没机会了。
「问得出来我就不会问你啦!」水儿听到他问她时,只是红着脸猛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哦?」冷冽忍不住微微一笑。
看到他的笑,曲晸扬觉得冷冽和曲若水俩人之间,好像有什么秘密不肯让他知道,他一肚子不悦。「少跟我装傻!你刚也说啦,愿赌服输。你还不快点告诉我?」
「没什么好说的。」冷冽偏着脑袋看着气呼呼的曲晸扬。「既然有人不希望我说,我又何必多话?」
「你……」
「你们两个在这干什么?」曲震远的怒吼声打断了曲晸扬。「我不是叫你们今天要跟我出去一趟吗?害我找你们找了老半天!」
「有吗?」曲晸扬丢个眼神给冷冽,看见他似不领情的讽笑,曲晸扬的头皮开始发麻了。
「曲伯父。」冷冽开了口,「我记得,您是和我们约明天吧?」
「呃?是这样吗?」曲震远这下也无法肯定了。
「对啊!爹,是您弄错日期了。」曲晸扬打蛇随上棍。
「嗯,那明天可别忘了。」
「是。」
见曲震远逐渐走远,曲晸扬感谢地转头看向冷冽。「谢谢你啊,兄弟。」
「我只是实话实说。」冷冽没什么表情地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