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心情不好了?」曲若水用手指敲敲脑袋。「啊!对了,我都忘了我来这做什么了。」
「你来做什么?」冷冽顺着她的话问。
「拿这个给你啊!」曲若水从怀中拿出一根糖浆已融化、糊成一团的糖葫芦,递到他的面前。
「以前璃姊姊在的时候,我都会偷偷留一根下来,然後再偷偷拿给她,因为大夫说姊姊不能吃这个,但她每次都叫水儿私底下拿给她吃,久了也习惯要留一根给姊姊解缠;不过,她现在不在家,但我想到你可能也会想吃吧?所以就到处找你,想拿给你……可是水儿都找不到你,我又一直塞在怀里,所以……就变成这样子了。」她忍不住红了脸。
「你怎么不说话?」见冷冽无言,曲若水尴尬地笑一笑,「好吧!它是真的有点变形、有点恶心……那我扔了它就是。」说完,她便把糖葫芦丢进湖中。
「我又没说我不要。」冷冽的声音有些怪异,「你干嘛丢掉?」
「啊?」曲若水心想糟糕。对啊,他只是没说话、表情很怪而已,又没有说他不想吃。完了完了!这下怎么办?他会不会以为我是故意不给他吃的?这样就不能达成爹爹的交代了……
曲若水看着深不见底的池塘,开始祈祷娘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她……
没发现曲若水眼底的决心,冷冽转头看向她,「不过算了……唉!你疯啦!」来不及抓住曲若水的衣服,他只能在曲若水跃下栏杆後,也跟着跳进池塘。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恰巧路过的丫环连忙高声大喊:「三小姐和冷少爷掉进池塘里啦!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当曲若水被冷冽抱着离开池塘的那刹那,她的手中,紧握着只剩下两颗李子的糖葫芦。
曲若水迷迷糊糊中露出个微笑。还好还好,还有两颗李子……
第二章
吵……是谁在她耳边吵?
模模糊糊中,曲若水似乎听到父亲和哥哥的争执。
「难道爹希望水儿惨死在他手中吗?」曲晸扬冷声地问。
「一切都等水儿醒来再说也不迟,这也许只是意外。」曲震远担心地用手轻拭去曲若水额上的热汗。
「意外?爹您是不是糊涂了?谁都不能保证下回他会不会直接拿刀捅水儿,爹您这是在冒险啊!」曲晸扬打死也不相信曲若水是「意外」掉进池塘里的。他依然无法理解为什么曲震远要这么保护冷冽。「更何况,冷冽他……」
曲震远横起眉打断曲晸扬的话。「若我真糊涂也轮不到你教训老子!」
「爹,您……」
「唔……」曲若水痛苦的呻吟让他们立刻停下唇枪舌战。
曲晸扬轻轻地唤:「水儿?水儿?」
曲若水觉得自己的眼皮像是被浆糊给黏住一样难以睁开。她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让眼皮微微抬起。「哥哥……爹爹……你们……咳咳……」她用力地咳了几下,「我怎么会在床上?冷哥哥呢?冷哥哥怎么不见了?」
「你想找冷冽?」曲震远立刻交代,「去把冷少爷请来。」
「爹……」曲晸扬非常、非常不赞成曲震远的主意。
「你给我闭嘴!你是怎么了?为什么对冷冽这么有敌意?」
「我……」
「你是怕我把曲府传给他是吗?你就这么觊觎我的财富?」曲震远愤怒地拍桌子。
「我没这意思……」曲晸扬向来尊敬曲震远,但是他就是无法忍受父亲总是以为他是个这么工於心计的人。
「爹……」曲若水不希望曲震远和曲晸扬又因为自己而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尤其在「传承衣钵」这件事情上。
她年纪虽小,并不太懂为什么爹总会跟哥哥因为这件事而吵起来,但她不喜欢他们吵架,因为她会觉得心很慌、很慌。
「你别说话。大夫说你受了点风寒,需要静养一阵子。有什么事情,你就交代丫鬟一声就是了。」曲震远拍拍她的脸颊。
「老爷,冷少爷来了。」
「曲伯父。」冷冽恭敬地站在门边。
一看见冷冽,曲若水立即从床上弹起来。「啊!我的糖葫芦呢?」太过激烈的动作让她一晕,只好又躺下。「唉唷!」
「你给我小心一点!」曲震远受不了她的急性子忍不住大吼一声。「这么急干什么?糖葫芦又不会因为你这样就跑出来。」
看到她病弱的模样让冷冽皱了一下眉。这娃儿怎么身体这么差?同样都是掉进池塘里,怎么他好端端的都没怎样,曲若水居然病到躺在床上,还染了风寒?
「但是那是……我要给冷哥哥的耶!咦?奇怪,我的糖葫芦呢?」
「你不会是在说被你捏到稀烂的那根糖葫芦吧?」曲晸扬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曲若水睁大了眼。「不会吧?被我捏烂了?」
「不过,水儿,你怎么会想到要留一根给冷?」曲晸扬的口气有一丝醋意。
这父女俩怎都胳臂向外弯?一个猛帮冷冽说话,一个还特意留下东西给他吃。他曲晸扬可是曲震远唯一的乖儿子,也是曲若水的好哥哥,怎么却半点儿好处也没捞到?
「因为大哥你又不爱吃甜食。」曲若水诚实地回答,「以前璃姊姊在的时候啊,她都会叫我帮她藏一根去给她……啊……」完了!她居然说溜嘴了!
「曲、若、水!」这下曲震远终於弄懂为什么大女儿的病老好不了。
「啊……爹爹,水儿头好痛喔……」完了完了,曲若水立刻埋进棉被里头装傻。「睡着了睡着了,水儿睡着了……」
「睡着了还会讲话?」曲震远真的是哭笑不得。不过他决定,还是等她养好病,再跟她慢慢算帐吧!
***
「我不要吃,不要不要不要……」曲若水死命地摇着头,一边吼着。「我、不、要、吃、这、个、恶、心、的、鬼、东、西!」
「闭上你那鸭子叫的鬼声音。」冷冽端着汤药站在她床前,不意外地看到躲进棉被里,像打算长久不出来似的曲若水。他要胁着:「这可是厨房那边炖了好几个时辰的药。你若不吃,那就浪废掉了喔!」
他一直不懂,曲晸扬如果这么担心他对曲若水不利,怎么会让他担任喂她吃药的重责大任?难道曲晸扬不怕他在汤药里动手脚吗?
原来……要把药送进她那可爱的小小菱嘴,杀死一只年兽可能还简单一些。
但是年兽哪里找?所以更证明要让曲若水吃药真是让冷冽伤透脑筋。
「这你昨天就说过了啦!换一个换一个。」曲若水从棉被里传出闷闷的声音。
冷冽翻翻白眼,不禁哀悼自己悲惨的命运。曲晸扬,我跟你卯上了。「你是想让曲伯伯喂你吃药对吧?好,我马上去找曲伯伯,你等着喔!」
「这个你前天就用过了啦!」
敢情曲二小姐在跟他玩游戏吗?冷冽终於可以了解到曲震远的辛劳了。
端着快冷掉的汤药,冷冽决定不再开口,但听着曲若水一次比一次还大声的咳嗽,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咳咳咳……」这小妮子是打算把肺咳出来才甘愿是吧?
「咳咳……哈啾!」他再也受不了了!
「咳咳……唉唉唉,你干什么?」曲若水瞪大了眼。完全没有想到冷冽居然会直接自己动手掀开她的棉被。
一张线条刚硬、轮廓深邃的俊脸离她不到三公分。曲若水红着脸,结结巴巴地看着他。「男女授受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