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姨,我要那个!”她开心地指着那只无辜的兔子。
“嗯……予勤,选别的好不好?盼姨让你选两只。”
“不要!我要那只兔子。”她十分坚持。
那只兔子是我回台前夕,几位同学一起合送给我的,据说他们在梅西百货挑了好久才达成共识。一方面因它有着特殊意义,而那只兔子也实在可爱,抱起来又舒服,所以我才把它摆在床头,没想到……
聂咏夷轻易地察觉出我的为难,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不料聂予勤硬是不肯换,大声嚷着:“你们大人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眼看聂咏夷就要发脾气了,我只好赶紧答应,“好好好,那以后予勤要代替盼姨好好照顾它哦!它叫作‘Califonia’,你也可以叫它‘加州’。”说着,我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从来不把别人送我的东西转送出去的。
“盼盼,你干嘛这么宠小孩?”聂咏夷似乎很过意不去。
“是我自己答应的嘛!”看着聂予勤抱着那只大兔子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我慌乱地撇开头,免得不小心哭了起来。
“予劲,阿姨桌上有火车模型哦!你要不要选一个?还是你要布偶?”我蹲下身子,亲切地问着小男孩。
“我要那个有姻囱的火车。”他很快就决定了。我拿了个盒子把火车模型装起来递给他,他突然亲了一下我的脸颊,“我好喜欢盼姨哦!”
我……我居然被一个小小男生弄得脸红了!
“盼盼,我有没有礼物啊?”聂咏夷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我愣了好一会儿。
“那……那你也挑一个吧。”
“跟你开个玩笑也当真!”他又拍了下我的头,该不会是拍上瘾了吧?
“予勤、予劲,跟盼姨说再见了。”唉,他为什么不多待一会儿呢?
“盼姨再见!”两个小孩挥着小手向我告别时,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顿时涌上我的心头。
第二章
我开始到爸爸的公司担任行销经理后,没多久便听到聂咏夷和香港银行家之女陈敏好事将近的传言。
我的直觉反应是不相信,毕竟我曾听他信誓旦旦地说过没有再婚的意愿。可是,谁知道呢?商场上许多传闻常作不得准,因为大家或多或少都有放出假风声以达成既定策略的需要;不过风花雪月的事,可信度倒是满高的。
不可否认,我对聂咏夷存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所以我一直希望传言有误。突然想起爸爸当初安排我和聂咏夷相亲时,我对爸爸抱怨他怎么忍心我给一个老男人糟蹋,现在我的想法倒真应了爸爸的回答──毛头小子有啥好?他既成熟又稳重。
回国后追我的人不少,我却难忘聂咏夷那一份沉稳内敛的气质,常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他。
几天后,聂伯伯举办寿筵,我也应邀参加了。
会场中,最受瞩目的自然是聂咏夷和陈敏。他们很明显是连袂来参加的,害我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陈敏并不特别漂亮,不过毕竟是名门淑女,穿著打扮十分入时而得体。每位宾客对聂伯伯敬酒祝寿时,总不忘提起聂咏夷和陈敏有多么相配。
后来,聂咏夷看到了我,便单独过来打招呼。
“盼盼,一段日子没见了。”
“是啊!聂大哥,跟你说件事,你别生气。”
“什么事?”
我微微嘟起嘴,“我有种受骗的感觉。一个月前,你很坚决地告诉我不会再婚时,我心里还很为你对香凝姊的深情感动。没想到才过一个月,每个人都说你要和陈敏结婚了。”
“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他一副很无奈的表情。“这全是我爸放出来的消息。他居然把商场上尔诈我虞那一套用在我身上,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聂伯伯干嘛这么做?”这是我听过最奇怪的事了。
“你不懂人言有多可畏,他会逼到我非娶陈敏不可。”
是啊!回台湾后,我才发觉自己过往的生活实在太单纯了。爸爸素来是商场上的老狐狸,偏偏喜欢上妈妈这个大剌剌的随性女子,于是生下了既不精明也不甚洒脱的我。
既然踏入了这个圈子,我一定得使出浑身解数来应战才行。我不负人,可也不能任人欺负啊!
“听起来很可怜。不过,陈小姐看起来不错。”我是说真心话。我向来喜欢穿衣服有品味的人。
他淡淡地笑开了,“她也委屈呢!她是个十足的都会女性,自然不喜欢任人摆布,更何况我都有两个孩子了。不过非常不幸的,她父亲似乎也很中意我。”
哎,同是天涯沦落人痳!
“希望我将来不会遭遇到相同的处境。”爸爸妈妈大概舍不得他们的宝贝独生女受一丝丝的委屈吧?
不知不觉地,我们来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坐着,远远拋开那些衣香鬓影、絖筹交错。
“没人追你吗?”聂咏夷很轻声地问我。他也会对我好奇?
“有啊。”
“那怎么不见你携伴参加?”
“我没喜欢上谁啊!”如果我对他说:与其跟陈敏在一起,不如追我吧!他一定会吓坏的。想到这里就让我很沮丧。
“放心吧,总有一天会有一个很适合你的男人走进你的生命。”
“那……像聂大哥这么成熟的男人,会喜欢我这种没什么风情的小女生吗?”我自觉问得很漂亮、很自然,可是一颗心却因为他即将出口的答案而极度不安地鼓动着。
“别妄自菲薄!男人也不一定都喜欢成熟妩媚的女人。”他投给我一个鼓励的微笑。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我真想为自己欢呼,修过采访课毕竟是有些用处的。
他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说不上来是什么类型,喜欢过的就是香凝一个了。”
是吗?那我是不是该宣告放弃了?如果他喜欢清纯小女生,或者喜欢娇艳的女人,我都可以试着改变自己去吸引他。但他喜欢的女人居然归类为“香凝”,我见都没见过,想学也没处学起。
“盼盼,你也大概描述一下意中人的样子,聂大哥可以帮你留意。”
“我?”问我这样的问题实在太残忍了。“我还小嘛!”这个回答连我自己都觉得敷衍。
“不小了。我认识香凝时,她才二十呢!”
“真的?说说你的恋爱史吧!”
“我有一回搭飞机去高雄时,她刚好坐我隔壁的位置。一见她,我就有种呼吸一窒的感觉。我从没见过那么明艳动人的女孩子,自然就同她攀谈起来,后来我们就陷入热恋了。”
他的神情十分温柔,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让任何男人在提起我时有这种表情。
“我爸妈觉得她的学历、家世都配不上我,她也不太喜欢我爸妈,认为他们势利又虚伪。我不顾一切娶了她之后,他们处得并不是很愉快。可是,我们两个在一起,真的很幸福。予勤、予劲相继出世后,我真觉得人生至此,夫复何求了。”他黯然地低下头,“谁知道她去法国探访她姊姊时,会发生意外呢?”
我不禁掉下眼泪,拚命在脑海中勾勒那个女人该有的完美形象。
聂咏夷说完他和于香凝的过去后,居然向服务生讨了一瓶xo,就着瓶口喝着,那一副想把自己灌醉的模样,让我心中涨满了罪恶感。我不该为了满足自己该死的好奇心,而去问他什么罗曼史的,平白勾起他的伤心回忆。而我从不知道男人脆弱的样子会那么的令人心疼、令人不舍,让我很想为他做些事,只求能让他好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