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后有何打算?”
“先四处走走看看,然后进爸爸的公司工作。”
他点了点头,“你是唯一的继承人。”
妈妈生了我以后,一直没再生育,爸爸也不在意。虽然爸爸有些古板,但我认为他算是个不错的男人了。至少他没有以子嗣为借口,在外头金屋藏娇。
“喂,你觉不觉得我们两个相亲实在很荒谬?”
“我是因为想看看你才来的。”
“真的?”我双眼一亮,开心地笑了。
之后,我们又聊了一会儿,聂咏夷付了帐后,我们才一起下楼去找我们的父母。他们四个人倒是有说有笑的,见我们下楼来,忙拉着我们坐下。
“盼盼,咏夷没欺负你吧?”聂伯母的问话实在有点不伦不类,我瞧见聂咏夷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没有,他还是把我当妹妹一样疼爱。”我故作天真的回答,同时暗示了这次“相亲”的失败。这回换成聂咏夷对我投以感谢的眼光,聂伯母却满脸失望。其实我也有些失望,因为聂咏夷的反应实在让我的自尊心严重受损!
“聂伯伯、聂伯母,等我赚了第一份薪水再请你们吃饭,今天是聂大哥帮我付的帐口也!”
“盼盼,你太客气了,他付帐是应该的。改天你有空再来我们家吃饭。”聂伯伯慈爱地摸摸我的头,让我怪不自在的,好在这次相亲已经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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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个礼拜,聂伯母居然帮她儿子约我,她的理由冠冕堂皇得让我无法拒绝,只得乖乖答应。
星期日一早,聂咏夷开车来接我,一上车,我才发现后面还生了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这……这是什么情况?
“盼盼,真不好意思。我早答应孩子们今天要带他们去玩,没想到我妈又约了你。”
“哦,没关系!我要是知道情况,就不该答应聂伯母的邀约。会不会害他们玩得不自在啊?”这种处境实在令我尴尬。
“不会的。”聂咏夷发动了车子,问我想到哪里。我还在思考时,后座的小女孩就抢先开口了。
“爸爸,我要去麦当劳玩。”
好可怜的小孩!麦当劳是玩的地方吗?
“予勤,要有礼貌些。先听听阿姨有什么意见好不好?”
我从后照镜中看到未来的大美人嘟起了嘴巴,颇为不满。我还能提别的意见吗?
“我没意见。那小弟弟觉得怎么样呢?”我发现那个小男生挺害羞的。
“我也想去麦当劳。”他斯文地、小小声地附和着姊姊。
聂咏夷笑了,“麦当劳该发给他们VIP卡才是。”
到了麦当劳,两个小孩迫不及待地去抢游戏区旁的位子。聂咏夷很熟练地排队等候点餐,回过头拜托我跟上去看看。
星期日的麦当劳人山人海,我们的运气还不错,顺利占到了四个人的位子。不久,聂咏夷就端了四份儿童餐过来。
“喂,你也吃儿童餐?”我觉得好好笑。
“他们喜欢玩具。”他有些腼腆地解释,那种慈父的表情让我的心隐隐地悸动着,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
“予勤、予劲,跟阿姨自我介绍一下!”聂咏夷喝令着他的两个孩子。
活泼的小女孩首先开口,“我叫聂予勤,我是四季幼儿园春天班的班长。”
我看着她正经八百的得意模样,只得强忍住大笑出声的欲望。
“真的?予勤好厉害哦!那你可以管很多小朋友啰!”唉,小孩子就是喜欢逞这种威风。
没想到她竟有些不耐烦地纠正我,“我当班长长为小朋友服务的,才不是要管他们呢!”
这小女娃的言下之意是:阿姨,你好没水准,你有严重的官僚心态,有再教育的需要。我想我像她一般年纪时,大概不知何谓“服务”吧!不知是她太早熟,还是台湾的民主教育太过成功?
“哦,那予勤一定是个好班长。”我只好做出如此的结论。
“予劲,换你向阿姨自我介绍了。”
“我叫聂予劲,我今年四岁。换你了,阿姨。”他仰着可爱的小脸向我微笑。
这个……我几百年没自我介绍过了。以前都是别人问姓名,我答姓名;问兴趣,我答兴趣的。
“阿姨姓苏,叫盼盼,跟你们爸爸是小时候的邻居。”我想了好久,也只能挤出这么一点话。
“爸爸,我们的阿姨怎么愈来愈多了?”古里古怪的小女孩放下可乐,不解地问着。
我对聂咏夷投以嘲谑的眼神,他则瞪了我一眼,显然是被问得无法招架。
“那你们以后叫我盼姨好了,这样就不会跟其它的阿姨搞混了。”
“盼姨,其它的阿姨都有送东西给我们耶!”老天,她真的只是个念幼儿园的小孩吗?
“予勤!”聂咏夷端起架子喝止她。
不知怎的,我却很想讨这两个小孩欢心。
“嗯……盼姨家里有很多玩具哦!你们等一会儿去盼姨家选好不好?”
“好!”两个小孩默契十足地同声回答,随即对他们的爸爸宣告,“爸爸,我们要去玩了!”按着便冲进了游戏间。
“我实在不怎么会带小孩。”他摇摇头笑着,眼光一直停留在游戏区里的两个小身影上。
“不会啊!我觉得你很爱他们。”
“爱他们是件很自然、很简单的事,可是管教起来却常不得要领。”
“找个女主人嘛!”这样就多个帮手了。
“我想都没想过。”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是啊!反正他们已经有很多‘阿姨’了。”聂咏夷也真是的,既然不打算再婚,相那么多亲干嘛?
“盼盼!”他拍了一下我的头,一股异样的情愫迅速在我心中蔓延,教我整个人慌乱了起来,只好低头不停地喝可乐。
“盼盼,对不起,今天让你觉得无聊了。”他顺着我的发,轻轻地抬起我的下巴。
老天,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办?我的心跳快似擂鼓,聂咏夷难道不知道他这样子已经“招惹”到我了?
“不会啦,你就当今天是带三个小孩出来玩吧!”我试图以轻佻的语气掩饰我的不安。
“予勤的个性一点也不像香凝,反而像你小时候。”
“乱讲!”我急急地否认。我小时候应该是很天真无邪的吧?不过,我终于知道他亡妻的名字了。
“你不喜欢予勤?”
“不是啦!只是……只是根本就不像嘛!”这就是我独门自创的“苏氏辩解法”。
在麦当劳吃过早午餐后,我们又到国父纪念馆放风筝。予勤和予劲毕竟是小孩子,拿着风筝线来回地跑着,一点都不厌倦。风稍稍大了些,便赶紧对着爸爸叫“救命”,真的很有趣。
我坐在地上静静地享受午后的阳光和这一幅温馨的天伦图,不觉微笑起来。
直到夕阳余晖洒在广场土时,聂咏夷才一手牵着一个小孩离开。他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我好似被遗忘的局外人,可是脸上的笑意却不曾褪去。
吃过晚饭,聂咏夷开车送我回家。爸爸妈妈出门去参加一个酒会,大概很晚才会回来。我拿出钥匙开了门,请他们进屋坐坐,聂予勤马上提醒我要迭他们玩具的承诺。我和聂咏夷互视一眼,莞尔一笑。
“那你们现在到盼姨房间挑玩具好不好?”
“好!”他们兴高釆烈地跟着我上楼。
我房间有一个透明的玻璃柜,里头摆了许多布偶,大部分都是我从国外买回来的。
聂予勤很认真地挑选着,一副犹豫且为难的模样。当她一转头看到我床头的大兔子时,我不禁暗自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