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来的风,吹在人身上,感觉真好。
风、阳光、情人……
不知在何处看过的句子,在宋雅绮的脑子掠过……情人……她斜眼地盼着他英俊的
侧脸,心中充塞的似乎全是胆汁,苦极了。
不愿让他察觉她的注视,她看向车外;车子驶在乡间的路上,一畦畦的菜圃、一条
溪流、几只水牛在水中喝水、一只白色的鸟振翼地从水牛的身上飞起——
「白鹭鸶。」她喊。
「没有黑烟、高楼大厦,视野是不是好多了?」
他将车子停在路边,让她看个仔细。她深深地呼吸着,在居家附近无法享有的纯净
空气,带着青草、绿树的气味。
「人真的应该常常往郊外走。」她有感而发。「感受一下久违的大自然。」
「你需要多晒晒太阳,脸色太苍白了。」
王豪伟的视线移转至她的脸上,他的距离是如此近。她低下头,紧张地吞咽了下口
水。
「休息太多天了,过几天便能恢复正常。」
「雅绮。」
他声音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感情。她抬起头,他脸近得几乎要擦上她的鼻子,接下来
是那么地顺理成章,好似他们的唇一直在等待着对方……他吻上她启开的嘴,宋雅绮脑
子「轰」地一声,霎时一片空白,什么理智、什么该与不该,全在她的道德范畴外。她
只知道她爱他,爱得刻骨铭心……时间仿佛又倒流回到他们相恋的时刻。他的唇是如此
地熟悉,她的双手抱紧地,多年来的相思,像爆发的山洪般源源而出,泪水沿着她的鼻
梁而下,沾湿了他的脸,咸咸的泪水没入了他们的嘴中。
「不要哭。」他疼惜地摸着她泪痕交错的脸,她想控制自己。但几年来的压抑,怎
么也无法制止住,泪水扑簌簌地狂奔而下。「别哭。」他吻着她的泪水。「是我不好。」
不要说话,请把这一刻给她。宋雅绮手扳了下他的头,这是她不曾有过的疯狂举动,
管它的对与错,她要他这一刻属于她。
「吻我。」她扬上自己的唇。
「哦,雅绮。」
他轻喊了声,坚毅的唇印上她的;这一吻有如天雷勾动地火,吻得忘我,似乎想将
几年来想着对方的苦与问,藉由拥抱着彼此而得以舒发。
他们热烈地拥紧着对方,时间、是非观念全被抛置一旁,他们不知道这一吻持续了
多久,直到有孩童的声音——
「你们快来看,他们两个在干什么?」
「傻瓜,在亲嘴啦。」
「羞羞脸——」
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
他们回过神地松开对方,发现几张小脸正贴在车窗上,用着骨碌碌的眼睛盯着他们
瞧;来雅纷睑董红地有如天边的彩霞。
几个孩童笑得你推我、我推你的。
王豪伟将车子开走——
她在做什么?宋雅绮不敢看他,他会怎么想她?她很想看看他的表情,却不能,车
子在开了一段后停下来。她心怦怦地直跳,看着窗外,怎么也不敢将眼睛投向他。
「看着我。」他轻声地说。
她眼睛眨动得更是厉害。
「看我。
王豪伟转过她的身子,将她的脸对着他,她忙闭上眼睛,仍然无法看他。事情怎会
演变成这个样子?
「我们没有错。」
他们没有错吗?她张开眼睛,眼中有着羞愧。
「我们当然有错。」
「不。」他语气肯定。「我们没错。」
他们当然有错,他忘了他是有妇之夫吗?
「盈姿——」
她只说两个字,他下巴抽紧,断然地说:「不要提她!」
他们的感情出了问题?她想起盈姿提起过离婚,他们婚姻状况已至那么糟?所以他
又回过头来找她?这个想法令她相当不舒服,心情不禁由热转冷。
「没有人会愿意成为代替品。」
「代替品?」他疑问。
她爱他、要他,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我不想成为你婚姻裂缝下的慰藉。」
柔情自他的眼中退尽,他脸上僵硬得有如石雕。
「你说……我对你的感觉只是为了寻求慰藉?」
不是?难道突然发现她的好处?还是他几年前所不曾领略到的?
「不是吗?」
愤怒加上失望,她瞪视着他,这是多年来她第一次正视着他,敢勇于表达内心的不
满。他看着她的眼光,仿佛想活剥了她似。
「当然不是!」他愤然地说。
「有哪个男人会承认自己无能?」她的怒气也与他的感情同等,来势汹汹。
「我无能?」王豪伟声音震耳欲聋。「你说我无能?」
「你不是吗?」她无畏地直说,「你无能处理自己地感情。以前你无能的一句话不
说、拍拍屁股走人;现在你的婚姻触礁,更是无能面对自己寻找另一种慰藉!你忘了我
也有我的自尊,不能任你招之则来、挥之则去,随时等候你的幸临;眷顾时几句甜言蜜
语,就能弥补你对我所造成的伤害吗?你未免太高估了自己!」
她的话噼哩啪啦地直落下,他脸上白如纸,动也不动地。
发完一顿话后,宋雅绮开始感到不安,她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些?空气一下变得冷
凝、静极了。
「我没想到你对我的观感是如此。」好半晌,他不带感情地说。「我知道我该怎么
做了。」
要收回话已不可能,要道歉亦是多余,她看着自己的手,没有说话。
「我送你回去。」他说。
他们的关系就这么画上休止符了!?宋雅绮望着依旧翠绿的田野,她已分不清是苦、
是释放?
第五章
这对狗男女!
秦盈姿用力地撕着报纸,眼中喷出的火焰,几乎可以燃烧整座山,太不把她这个妻
子放在眼里了,不仅对外否决她的存在;更是堂而皇之地与宋雅绮在一起!
报纸上怎么登的——一幅他亲密地抱着来雅统的照片旁:王豪伟的恋人出现了!
去他的恋人!她将报纸丢向墙,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没有人可以将他从她的手
中夺走。她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不行!她不能老是处在被动的地位,她要反击!是他无
情在先,莫怪她无义在后,她要站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秦盈姿,是王豪伟的妻子,
这是永远不变的事实,想离婚,门儿都没有!
她阴冷地眯起眼睛,说做就做。他不给她面子;她也不给他好日子过。
「铃」
这几天周健宏来得很勤。她打开门让他送来;他一踏进屋内,即惊喊:
「发生大地震了吗?」
像被台风席卷过似的,东西横七竖八地散落一地,他踩过画报、杯盘、少了只脚的
椅子,好不容易坐上一张没遭破坏的椅子。
「怎么搞的?」周健宏捡起脚边的碎片被罚。「小偷来过吗?」
她没多作解释。
「我要开记者会。」
他立即猜出。「和你的丈夫有关?」
「他不尊重我这个做妻子的!」她一脸恶毒。「我也不让他好过!」
周健定不赞成。
「这样一来,受伤害的是你们双方,你的丈夫会离你更远。」
他早已离她很远。从新婚第一天开始,他即不曾与她同床过,即使她用尽了各种挑
逗之能事,也抹不去他眸中的轻视。
「我不在乎。」
「别意气用事。」周健宏规劝。「伤人也会伤已。」
她的心已经被伤透了,哪会在乎多增一笔?秦盈姿倔强地抿着嘴。
「你支不支持我?」
「不支持。」
他的回答,出乎她的预料。
「为什么?」她想问。
「因为,我不喜欢做不理智的事。」周健宏淡然地说。「更不想夹在你们夫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