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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威风,你干嘛,有摄影机在看耶!」她被偷袭后,瞠目的警告他。

  「正好,留下爱的见证。」乘胜追击的又掠了她一吻。

  「少肉麻当有趣。」她嘟起嘴,酸溜溜的说:「要是有什么鬼见证,也不会是我。」

  「叮咚!」电梯门开。

  「不是妳,那是谁?」

  谁?当然嘛是在机场那个好好哟师母……等等,母后才刚来电说她在机场遇见他,可他马上就又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他是直接从机场过来的,那……师母呢?

  「你到这儿来干嘛?」她停止开门动作,希望他能回答一个浪漫的答案,譬如:我想妳……之类的。嗟!江瀞啊妳也太无聊了吧,她随后又在心底取笑自己。

  「我去了一趟日本。」他牵着她继续开门、门灯。「有些东西想让妳看看。」

  杯盘、刀叉、布料、纸巾、目录……琳琅满目的,或精致,或独特的摆了一桌。

  还以为他要送她什么「爱的礼物」呢?原来是拿样本来办公事的。她无意的把玩着,既是公物,就只能当是纯粹商品,无所谓的爱与不爱了。

  「这杯子不好,颜色太暗了,不过这盘子还不错……」她捧着藏青色的盘子,还没有来得及品头论足,发现一个玉珠似的小东西滚进了盘底。

  一颗柠檬。一个小指关节大小,手工极致,唯妙唯肖的白金柠檬。在藏青色的陪衬下更显熠折生辉的晶亮。让平常对金玉珠宝完全不感与趣的她,也禁不住好奇及欢喜的转头问:「这什么?」

  「妳的酸柠檬。」他的甜蜜果。这是在青山附近的精品店发现的,乍见它时,只想到许久以前柠檬树下,迎风无忧爱雨无虑的荳蔻少女,于是他买下了它。

  「要送我?」她小心翼翼的拾起。「唉!看到它就让我想起……」

  「想起什么?」他贼兮兮的等她招认。

  「没什么,这应该不便宜吧?」她顾左右而言他,绝不能让他知道她对顶楼的那几幕,至今依然萦绕于怀。

  不说不等于不承认。大家心里都有谱就够了。就怕有的谱对了,却仍找不到和鸣的音阶,吭吭锵锵的一个人瞎苦恼。

  「听过『月儿像柠檬』这首歌吗?月儿像柠檬,淡淡地挂天空……我和妳不是在那虚幻中……」他哼唱着。「……深情如酒浓,我俩摇摇荡荡,散步在柠檬一般月色中。」

  「没听过。」但她倒想知道他是和谁散步在月色中……那个师母吗?还是让他离开纽约的那个女人?

  搓玩着掌心中的月,耳里听着他沉沉的歌声。驰骋商场多年的犀利女子,竟也开始厌倦「独居」的生活,而眼前的男子会是她独居时代的终结者吗?下意识的依偎着他,管他什么师母、纽约的,至少目前他应是她的。

  「哐……哐……哐……」电钻声轰隆得震耳欲聋。

  「风仔,这堵壁要拆到这条线是呒?」他的班底都叫他「风仔」。

  「对对,那堵也是。李师傅、李师傅……」一早上就看见他硕长的身躯,穿梭在破壁残垣的工地,察看工程的进展。

  「咦?风仔,这场是你监工喔?」李师傅是他回台后一直配合的工头,毕竟台湾建筑业多数仍处于传统保守,能沟通的工头并不多,而李师傅是少数之一,几件有口碑的case都是不断沟通才打造出来的。后来「凛工作室」正式成立,有几个专业设计师及工地主任,李师傅便甚少再和他合作过。

  「我画地图,当然嘛是我监工。」

  「咁是?」李师傅笑说:「要请你风仔来监工是介没简单的代志奶。」

  「李师傅,你爱说笑,我一个画图……」还没客套完的话锋一转:「歹势,李师傅,我们待会儿再聊啦。」

  李师傅看向他跨大步的目的地,有个小姐呢,这个风仔……要伊来监工是介没简单喔……

  江瀞小心翼翼的挑选了个仔位置,以便能看清屋内的任何角落,又不致碍到工程进行。

  「妳不是说不来的吗?」赫威风顺手抄来一顶工程帽,往她头上套。

  「拆得差不多了嘛!」巡视完四周的眼,这才定在他的脸,一张布满尘土、木屑的脏脸。「怎么搞得这么脏?」

  「所以才叫妳别来的。」他扬袖意思的往脸上一抹。

  「哎呀!衣服比脸更脏,你还擦在衣服上,都这么大的人了……」她从背包翻出一句湿纸巾。「拿去。」

  「我没手可以擦。」他张着两只戴麻布手套的手,像个撒赖的小孩。

  「我真受不了你耶!」语气虽无奈,但力道却极其温柔划过他的眉、他的鬓、发梢、嘴角。

  「妳猜我现在在想什么?」他低下脸将就她的身高。

  「想什么?」轻抚他脸部线条,倒是享受一桩。

  「想『画眉之乐』不知道是不是就像我们现在的样子?」

  「画眉之乐?嘿,你想得美。」重重往他颊边一抹,算是大功告成。「明天记得带口罩来,省得碰一鼻子灰。」哈!扳回一城。

  「风仔……」角落里有人在传唤他。冷不防地,他蹭了蹭她,丢下一句:「灰头土脸,甘之如饴。」他转身踏步而去。

  好一句「灰头土脑,甘之如饴」,就不知道灰头土脸一旦成谶,甘之如饴不晓得会不会变成苦不堪言的惘然?

  第八章

  改装的工程如期的进行。

  监工的作息比往常生活来得正常且有规律。早上八点到工地,确定进度,十二点用餐,顺便call江瀞起床。下午三点,她便会出现在工地。她总是一本正经的和他聊公事,他却极度不配合的逼着她和他「打情骂俏」,惹得她老是嚷着要工作室撤换监工,只是不管她嚷嚷几天,咱们的赫大监工却也总是五点下工,六点准时出现在她眼前。

  「江姐,监工先生来了。」内线的扩音系统像个报时器,每天六时准点报时。

  没等她应不应允的,门在下一秒就被打开。

  「又骗倒几个美眉啦?监工先生。」在工地打滚一天后,他服贴的发凌乱了,衬衫下摆也敞开了,褪白的牛仔裤,二手货堆里的中古皮靴,一举手一投足的野性男人味中仍不失温文形象,这种动静皆宜、文武双全的「中年旷世奇男子」,岂是哪些个二十出头的丫头片子们所能招架得住的。来个两、三回,就全醉倒在他的芭乐裤下,眼里哪还有什么「江姐」,三七二十一管他狼啊虎的全放他进来,因为他是好帅好帅的监工先生嘛!

  「我又做了什么让妳不高与的事了吗?」他反手关上门,佯状无辜。

  「你不用做什么,就够我这里吵翻天了。」不时有人问她关于「监工先生」的资料,这让她想起当时在学校读书,那群「花痴同学」的行径,而可恶的是他仍是一脸无辜。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妳不会这么告诉她们吗?就说我心有所属,早以身相许给江家村了。」他嘻笑的走进江瀞专用的浴厕,随即又探出头来。「江弱水,我的毛巾呢?」

  「我带回家洗了,你先用架上那条。」

  什么江弱水,嗟!

  自从开工的第一天,他「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出现在她办公室时,基于「朋友」立场,她拿了一条「备用」毛巾并提供浴厕让他修复门面,谁知道他相当的「入境随俗」,没两天的工夫,他俨然当她这儿是中继站,毛巾、洗面皂、刮胡水,甚至隐形眼镜药水的,统统冒了出来。幸好,她办公室闲杂人本就显少进出,不然传出去还得了。「告诫」过他不知多少次,别把这里当自己家,结果呢?还是不忍看他老是用一条晒不到阳光的毛巾,一时心软手软的带回家洗,却又该死的忘了带回来。这下「人赃俱获」的,看她能躲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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