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欢一看到陆擎天,先是高兴地跑过去拉住他的手,“擎天,你来了!”声音娇媚极了。忽然察觉事态不对,“擎天,你怎么会有孜乔大门的钥匙?难道你们……”她故作伤心低头状。
陆擎天没空向杜欢解释,当初找到殷孜乔的住所后,曾请锁匠帮他闯空门,当时就顺便请锁匠打了一把钥匙放在身上。
“孜乔,如果雅各布和浣星结了婚,你们三个人都会痛苦,而这个错误竟然是我酿成的,都怪我太自私了,完全没顾虑到你们的感受,我该死!”陆擎天不断地责难自己。
杜欢在一旁勤加安慰,但并不能减少他内心的愧疚。
“好,我去!”殷孜乔望了陆擎天一眼后,飞奔出去。
“擎去,还是你的苦肉计有效。”杜欢笑着说。
陆擎天激动地说:“希望她赶得上婚礼!”
※ ※ ※
由于婚礼地点临时更改,因此前来观礼的亲朋好友并不多,除了陆放及他的亲信幕僚人员外,就只有莫雅各布、陆浣星及为他们主婚的神父──铁英,连阿文都不在场。
“雅各布,我们莫陆两家联姻,也算是商界的盛事,原本不是安排好在近西饭店举行婚礼,怎么突然改到这种荒郊野外来呀?”陆放老脸带笑地询问着,心里却打着金算盘,其实在哪儿结婚还不都一样,只要能尽快拿到钱就行了,只是跑到乌来山里也未免累坏了他这把老骨头。
莫雅各布当然听出陆放语气里夹带着一点抱怨的意味,于是他拉着铁英来到陆放面前。
“陆老,向你介绍一位我的好兄弟,铁英。铁英,这位是陆放先生。”莫雅各布冷然地为两人介绍。
陆放和身着神父装的铁英握手,脸上的表情是一冷一热,冷的是陆放,因为认识神父对他的事业没有任何的助益,所以他显得不太热中;铁英则一脸的和善,散发神圣的热力。
“铁哥,当年你若不金盆洗手遁入西洋人的空门,今天的金融界不管是台面上或台面下,哪敢不尊称你一声大哥。”莫雅各布看出势利眼的陆放狗眼看人低,于是故意说出一小段铁英的来头。
果然,陆放立即靠拢过去,再次握住铁英的手,脸上也绽放虚假巴结的笑容,追问铁英为何放着大好前程不要,而退出江湖,远避山林。
铁英谦逊地直摇头,“都是些年少轻狂的事,不值得一提。”
早年和莫雅各布在浪里来去的铁英,以他阅尽人间冷暖的感受力,早已看出陆放的心机。他可无意沾惹人间是非,遂又踱回主婚台上,与莫雅各布会心一笑。
“铁哥待我和雅凡如父如兄,所以我们两人不管谁结婚,他身兼证婚人和主婚人二职,一定得到场,但因为他已为化外人士,久不进城,但我可不会因为这样就放过他,所以我们来到这里。”莫雅各布看着铁英说着,两人流露出英雄惜英雄的真情。
铁英炯然的目光停驻在莫雅各布身上,“看来,我想赖都赖不掉啰!”铁英笑出无数条鱼尾纹。
陆放也跟着干笑。
枯坐一隅的陆浣星突然站起来,拉着一张长脸,使得她细致光彩的粉妆都垮了下来。
“雅各布,你到底在搞什么?突然更换地点也就罢了,现在又拖拖拉拉的,你到底在等什么呀?我真是搞不懂你!”她的口气厌烦急躁,和在场观礼的每个来宾一样的心情。
莫雅各布仍是好整以暇地望望小教堂的门口,阳光正好照在教堂里整齐排列的椅子上。
“我们在等阿文。”他神情自若地说着。
“等阿文?”陆浣星重复地说着,心里的问号更大了。“等他干嘛?他既不是主婚人,也不是证婚人,更不是要结婚的人,何必等他呢?”她像只被斗怒的火鸡,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
“等他来你就知道了。”莫雅各布的心事,别人永远无法猜测。
她摆着苦瓜脸,睨父亲一眼,斗大的眼睛盛满怒火。
陆放比了个手势,要她少安勿躁,他清楚莫雅各布神秘寡言的行事风格。
※ ※ ※
阿文驾着BMW跑车,穿梭在几乎到处施工的城市,可是一碰上塞车路段,即使是拥有超强马力、爆发力十足的名牌跑车,也只能在车阵中一喘一喘地挨候着。
跑车后座没有人,只有一张莫雅凡的相片,静谧的神韵,露出恬淡的笑意,好似相片中人知道自己正赶赴一场婚礼。
同一时刻,殷孜乔也开着陆擎天的座车,驰骋在城市的另一隅,脚下的油门从没放松过。手里紧紧地握着教堂的地址,像握住自己的终身幸福似的紧抓不放,深怕一不小心它就会溜走。
车子在疾速飞驰中离开了城市。一驶进山区,乌云遮住了阳光,没多久,雨滴自天而下,辟哩啪啦打在挡风玻璃上,车雨刷忙碌地来回晃动着,更扰乱了殷孜乔纷杂慌张的心。
一下起雨,就又开始塞车了,大排长龙的车子被堵在山区单线道的小路上。
殷孜乔不停地斜瞄手腕上的表,时间不多了,而她却还被堵在这儿动弹不得。
一想到婚礼最后,莫雅各布抬起陆浣星的下巴,他微低着头,两人四唇相吻的镜头,她几乎快心碎了。
霎时她将手中的方向盘一转,车子转出长龙之外,开到对面车道,疾速前进。而对面不断的来车,在雨雾氤氲中直直驶向心急如焚的殷孜乔。
仍在疾速前进的殷孜乔,因为雨天视线不佳,未曾察觉前有来车,总等到来车出现在雨刷刷过后的片刻清晰中,她才紧急地将方向盘一转,再度急转回原来的车道,有几回差点没位子可钻,险些酿成车祸。
后来她看到有个路牌指着乌来的方向,由于路况不熟,原本犹豫的她,见不远处有辆BMW跑车转进那条小路,她便也鼓起勇气跟进,驶离长长的车阵。
一路上只有两辆车,一前一后,但眼前的跑车风驰电掣的速度,可不是她所开的房车所能追得上的,两车的距离遂越拉越远。
殷孜乔又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时间已指在观礼的时刻了。她的脚往油门上一阵猛踩,车子飞奔而去,再度看到消逝不久的BMW跑车。
约在两车前方一公里处有一座产业火车经过的栅栏平交道,此时响起了叮咚叮咚的警示灯,告知来车停止行驶。
坐在BMW车内的阿文,不知董事长为何在半路上突然要他回家拿佛堂莫雅凡的相片,并且神情严肃地说:“我会等你和雅凡抵达后才进行婚礼。”阿文一想到董事长殷切的等待,忠心耿耿的他,虽然已看到栅栏放下来了,他仍面不改色地将油门踩到底,企图闯越平交道。
而紧跟在后的殷孜乔满脑子充斥着陆浣星得意的笑脸,刺得她妒火中烧。当然,她也听到平交道的警示警响。她揉揉眼,吃力地看清前方约一百公尺远的跑车,车速持续增加,似乎有意闯关。她心一横,油门也跟着踩到底。
前方的跑车轻而易举地闯关成功,条纹形状的栅栏在她眼前无声地断裂。
她直视着栅栏上的缺口,疾速往前冲。
叭──叭叭──叭叭叭,咻──火车出现在她眼前。
殷孜乔松了油门,用力紧踩煞车板,几乎将它踩断了,滋──滋滋──车子一路打滑,滑向自眼前行驶而来的火车,两车几乎快撞上了,叭──滋──殷孜乔的车子终于在离火车不到五十公分的距离外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