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叔!”她开始大哭,斜吹的雨势溅湿了她整个人。
风雨雷电同时以惊人的速率呼啸着,马车在原地被扫得摇摇晃晃,玉如霞被震得摔到另一头,浑身湿透的她环抱着自己,吓得噤声。
眼前只剩下她一个人,玉如霞捏着衣襟,开始抽噎。
隔了一阵子,正当她心喜于风雨的停歇,车子忽然开始滑动,她吓得弹起来,攀着窗沿起身,却发现四周的景物慢慢地加速移动。
意识到车子正顺着雨后松软的泥地快速冲下坡顶,车门被风速扫开,她紧紧攀住另一边的窗沿,开始呼救。
“干叔!”
山坡另侧,一匹马儿撤开四蹄,快速奔向失控的车子。
“跳车!”马上的男人大喊。
玉如霞瞪着那快得看不清楚的路面,本能地摇头。
“跳车!”
“不,我怕!”她尖叫。
一连喊了几次,她的回答还是一样。眼见马儿快追不上失控的车子,男人也被她的顽固弄得气绝,他两腿一夹,将座骑贴近车身,一手握鞍,颇长的身子探过去,快速地拖下她。
“放开我!”玉如霞被此举吓得不轻。她又急又羞地猛推那双环在胸口下的手,甚至忘了落泪。自小的礼教,不允她接近任何男子,何况还是个陌生人。
而巫青宇作梦也没想到,怀里头误以为的男孩,居然是名怯生生的少女。
玉如霞挣也挣不开的情况下,张口咬住他的手。
面对她的挣扎不休,巫青宇忽然冒火了,将人抱离车后,他让马儿转向奔驰一阵,才勒马停住,接着,一股刺痛自他手背传来。
他不吭一声,拎着人跳下马,在她还不肯松口之前,加了一些力道,将女孩连同手上的马鞭一道丢在地上。
雨水和着他手背上的伤,泛着红艳的血色流下。
玉如霞狼狈的摔倒在地上。美丽的脸上沾满了肮脏的泥水,她似乎震惊之至。被自己粗野的行为,也被对方毫不怜惜的动作给再次吓住。
生于狄家,长于狄家,狄无尘兄弟俩,对她呵护备至,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人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更遑论做出对她动手的事。
“你是什么人?”顾不得痛楚,玉如霞瞪着那张看不真切的脸,惊慌失措地向后拖曳了几步,无法明确思考,她随手抓起一旁的马鞭朝他挥去。
巫青宇只是冷哼一声,快速地夺下她的鞭子,看也不看地就将之折断,而后丢弃。
然后他盯着手背那冒血的齿痕。
“早知如此,我会让你跟车子一块撞个粉身碎骨!”他冷冰冰地在大雨中说完话,便头也不回朝频频跺脚的马儿走去。
玉如霞被骂得无言以对,只是呆望着他那一跛一跛的身影发愣。可怕的风雨。
巫青宇拍拍马儿,虽见她跌跤,却连一点点的同情心都吝于给她。
“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对他的无情,坐在地上的玉如霞,既忿怒又震惊。
“有何不可?”
她被这话气得无话可说,望着自己沾满泥浆的衣裳,身上有几处还微微作疼,泪花在眼底打转儿,她的委屈、伤心一古脑儿全部涌上。
与其跟这种人低声下气,干脆一个人在这儿给雷劈死算了,她忿忿地想。
光芒点亮了天空,她捂住耳朵,别过脸,玉如霞几乎吓得要呕出来。
巫青宇注视她,在方才那瞬间看清了她的脸,除掉脏兮兮的泥水,这张脸应该是美丽的。怪异的感觉在四肢百骸漫开,仿佛暴风雨扩散的程度,快得让他挡也挡不掉。
该死!他讨厌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女人,这个女人尤其是。从刚才到现在,那小小的肩膀就没停止颤抖过,见她哭成这样,不知怎么地,弄得巫青宇心烦无比。
珞江就不会这样,她从小到大,掉泪的次数可以扳着指头数出来。
“你的脸很脏。”他实话实说,下马走到她身前;安慰人向来不是他拿手的事。
“……”她抽泣着捏着脏掉的裙摆,脑海中净是一股冲动想在他恶毒的嘴上抹泥巴!
打从小,阿姨的教育就是要她完完全全像个女人,她连发脾气都发不全,更何况是把粗话对个男人骂出口?
笨……她咬住心里骂人的话,涨红着脸,委屈的泪水掉得更多了。
没有回答,她让他像个傻子跟空气独白。
真的太无聊了!巫青宇摇摇头,声音依旧维持一贯的冷淡。
“要掉眼泪等离开这儿再掉,我没兴趣听你的哭声和野狼相应。”
狼!她惊吓得抬起头,那泛着泪的眸子更圆更亮。一记雷劈下,她吓得栽进他怀里。
该死!这女人的行动总是这么毫无预兆吗?巫青宇快速地拉开她,身子微微颤抖,不是浑身湿透,而是因为那猝不及防的接触。
可恶!他喃喃在心里诅咒自己的无能。这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姑娘、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却比那些武林高手的一招半式更深地影响了他。
“想要起来?”
“没……没看人家起不……来吗?”她吸吸鼻子,语音哽咽。天啊!她痛恨自己这样软弱。
“要我扶你?”他居然问她,还是正经八百的口吻。
他——实——在——太——过——分——了!玉如霞急怒攻心,咬牙切齿地漠视着身上的痛楚,用力地站起来。
够了!收拾掉自己的心情,巫青宇恼恨再这样纠缠下去。他如之前那般的抱她上了马,不管她开始挣扎哭闹。
“你要到哪儿?”
她抽泣,掩着脸不肯抬头,半晌才怯怯地朝狄家堡的方向指去。
按住她不安的身体,巫青宇驱着马朝她所指的方向奔去。
白热化的灼痛,烫醒了曲珞江。
接下来的痛楚没有断过,一波比一波来得凶,一次比一次来得猛。曲珞江紧合著眼,起初还有些自制忍着不喊出声,耳边有隐约可辨的交谈声,低沉、严肃。是男人的声音,但她无法接收得更清楚,那些声浪嗡嗡嗡地萦绕在旁,似乎在抱怨什么,又似有关怀的口气;到了后头,她的忍耐渐渐被那愈来愈加强的痛楚给掩盖掉了。
“你确定要这样做?”一个男人问道。
“一直把她穴道封住,也不是办法。”另外一个人说。
两个声音飘近她耳边,曲珞江想睁开眼睛,却绝望地发觉,她连这样的力量都失去了。她只能蠕动干裂的嘴唇,渴望有水能流进她的身体里。
意识到有人正轻柔地解开她的外衣,她摇摇头,奋力地要睁开眼,想看清楚是哪个混帐胆敢脱她的衣服,然而,眼皮却沉得张不开。
不能任人摆布,曲珞江喘息着;也不知哪儿生来的力量支撑着她的意识,倏然,她弹起身子,朝那个正在拨开她贴身小衣的混蛋挥出一拳。
“噢!他妈的!”一声受到剧创的呼痛。
曲珞江摔了下去,再度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把褪了一半的衣衫解开,狄无谦转向房中另外一个人。
“她已经昏过去了,你不打算再继续?”
“不干!”
那一脸胡渣、怒发冲冠的中年男子,正捂着左眼,粗劣地低咆着。
“杨炎,只是个小丫头。”
“女人、丫头、老太婆都一样,他妈的,竟敢打老子!你就让她死好了,我告诉你,这事没得商量!”一挥手,杨炎又骂起粗话来。
“有点气度,别跟一个小丫头计较。”
“他妈的!就因为是个丫头,又看在你的面子上,老子才会这么忍耐!”杨炎的手放下,左眼正正一个瘀青的印记,在他那凶狠的表情上添了一丝滑稽的味道。他横过狄无谦一眼,不忘朝床铺上的女人恨恨地指去。“今天她要是个男人,老子早让她从半个死人变成彻头彻尾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