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阵挤动下,玉舞给挤出了帘外,把正在书房里谈话的官员和穆仁吓了一 跳。
穆仁脸沉了下来,走过去拉起帘幕,正看到金舞捂着义成的嘴。
‘出来!’一道爆裂般的炸响。
三个孩子眼里闪着害怕,显得很无助的样子。
‘贝勒爷,没什么事,只是孩子调皮罢了。’一个年纪较大的官员说了句话。
穆仁对在场的官员说了声抱歉,便将三个孩子带出书房。
‘叫奶娘来。’他对门外的仆役吩咐,然后转头,脸色沉沉地看着孩子。‘不是说 过不准到书房来?阿玛正在忙,你们知道不应该来吵阿玛……’
‘哇──’这个时候,义成忍不下去了,裤子立刻明显的湿了一大片。他看了看父 亲,便放声哭了起来。
穆仁皱了皱眉头。
金舞则看着父亲,眼里闪着失望和气恼。
穆仁看了金舞一眼,便对在一旁打颤的奶娘说:‘把他们带回房里去!’
姊弟三人就这样被打发回房。
金舞回到房里后便放声大哭,把房里摆设的东西全砸个稀烂。下人们都知道她的脾 气,也就没有人敢上前去阻止,心想反正再换新的就好了。
‘姊姊,对不起……’已经一身干净的小贝勒站在金舞的房门口,仰着小脸,看向 眼角还有泪光的姊姊,一脸的抱歉。
‘别进来,地上都是碎片!’金舞吼道:‘翠花这个死丫头,又不知死哪儿去了!
就会偷懒,看我不禁她三天食物……’
‘姊……’玉舞被金舞吓得缩成一团,现在才小心翼翼的伸出头来。
‘我没事,只是气不过,觉得很委屈。’阿玛刚刚的态度已经严重伤了她的心。
她气不过,心想:好!是你叫我们自己去玩的。
‘好,我就自己去玩!’金舞决定了。她看向弟妹,‘你们想不想去逛大街?’
‘啊?!’玉舞及义成同时瞪大双眼看着金舞。
对于那条京城最热闹的街,他们是早就听说了,只是父亲一直不让他们在没有人陪 同的情况下去那儿。而下人们又怕在那个人来人往的地方把主子弄丢了,所以多半是不 愿蹚这个浑水。
‘可是,要找谁带我们去?’玉舞问道。
‘我带你们去就成了。我都是十二岁的大人了,你们怕什么!’金舞一副胸有成竹 的模样。
‘阿玛说要有下人带才行。’玉舞提醒着姊姊。她实在不想再惹阿玛生气。
金舞有些负气地说:‘你刚刚不是也有听见,是阿玛叫我们自己去玩的。’
义成歪了歪脑袋,走向前大声说:‘我要去大街玩。’
金舞笑了笑,看向坐到床上去的玉舞问:‘你去不去?’见玉舞一副沉重思考状, 她便说:‘不然我就和义成去,你一个人在家好了。’
金舞说完便起身,牵住义成的手,向门外走去。
见状,玉舞立即跳下床,喊道:‘我也要去!’
金舞马上伸出一只手来,‘快来!’
***
大街和往日一样,总是人来人往,南货有、北货齐,卖药、杂耍、小铺……到处都 是。
‘好棒!’面对着这条街的人潮,三个孩子兴奋极了。
‘今天我们要一路玩到街尾。’金舞大声宣示。
‘好!’玉舞和义成附和。
三个人就这样一路东瞧瞧西看看,对他们来说,这一切都太新鲜了。毕竟这是他们 第一次在没有下人的陪同下,自己离开贝勒府玩。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三个穿着绸缎锦衣的孩子逛大街,如何不引人注目?甚至容易 引起歹人的坏心。
京城虽是首善之区,但也是龙蛇杂处,多得是离乡背井来到这儿讨生活、隐居陋巷 等着发财的小人物。
现下,正有两个人一左一右地跟在金舞旁边。
玉舞眼见前方有一个十分吸引她的摊位,忍不住便跑了过去。
玉舞突然脱离了自己的掌握,金舞即刻牵住义成的手,向她喊道:‘玉舞,别乱跑 !’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人撞了过来,捉住金舞拉住义成的手。
‘你做啥?’金舞用另一只手大力的去扯那人的头发。
她用力的一甩手,却不小心放掉了牵住的义成。
站在远处的另一人见情形不妙,已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于是抱起一旁的义成就跑;
另一人见伙伴跑了,便推开金舞往反方向跑去。
金舞跌坐在地上,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傻了,刚才的事使她心有余悸。
‘喂,你没事吧?’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
‘啊?’一抬头,她看见一个关心的眼神,和一把……刀?
‘啊──’她吓得叫了出来。
这位拿刀大哥就是丁无,他在肉摊上远远的看到一个人在拉扯这位小姑娘,便拿着 刀打算救人,出来到这里一看,却只看到她呆呆的坐在地上。
‘别叫!我是杀猪的,不拿刀难道你以为我可以用手啊!你要不要起来?’大吼一 声,丁无将刀插在背后,伸出了手。
回过神,金舞瞪了丁无一眼,自行爬了起来。
‘义成?!玉舞?!义成……’金舞见弟妹全都不见了,紧张得大叫起来。
小孩在大街走散是常有的事,因此街上的行人全都无动于衷。
丁无见有人来买肉了,便回到摊位上。可是他总觉得不大对劲,所以一边招呼着客 人,还一边注意着金舞。
‘姊,我在这儿。’玉舞在一个童玩摊上看得入了神,突然听见金舞带着哭声的喊 叫,这才想到还有个姊姊和弟弟。
金舞拉着玉舞问:‘义成呢?’
‘你不是牵着他吗?’玉舞回答。
金舞看着妹妹,两眼瞪得特大。‘糟了!义成不见了!’
‘啊?!’玉舞闻言也大惊出声。
人来人往,姊妹俩就这样呆立在大街上……隔了两条街,芙净正准备到大街上买菜 ,心里还想着娘最近可能是太过劳累,身体一直不大对劲。今天就奢侈点替娘补补身好 了。
走着走着,芙净的眼睛突然被前面急速奔来的东西吸引,她看到一个男人手里捉着 一个小男孩──这很平常,大街上时常可以看到做父亲的抓拎着自己的小孩。可是眼前 那小男孩的嘴被他用手捂住,一副很难过的样子;另外以那个男人的穿着而言,抓着这 样一个锦衣小男孩,看起来实在很奇怪。
芙净就傻愣愣的看着那个男人离自己愈来愈近,她想拔腿让开,可脚就是不听使唤 。
男人撞了过来,大声吼道:‘让开!’
‘啊──我不管了!’芙净放弃思考,反射性地拉住男人准备推开她的手。
就这样,一男一女一个小孩在大街上拉扯起来。芙净生怕小男孩会从男人手上摔落 ,她看向小男孩,却看到男孩眼中惊骇万分的恐惧。
‘别害怕……’芙净用嘴形对男孩说,也对自己说着。
啪!有个声音响起。
芙净感觉到和自己拉扯的手已经失去力量。
男人被打昏了,有另一只手将男孩抱开。芙净跌坐在大街地上,感到有点不真切的 茫然。
‘芙净,你还好吧?’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脸颊。‘芙净?’
‘啊!丁大哥。’芙净终于看清了眼前人。
原来金舞发现义成不见后,正焦急着,突然她看到了丁无的摊位,她知道现下无所 依的她们,只能靠这个刚才曾善心救过她的人了。
所以金舞忘了刚才自己的无礼,放下身段开口去向对方要求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