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严瀚云一把将她抱起,轻轻的将她放回床上,筱崎羞红了脸,却又忍不住从眼帘下偷瞧他。
他们的视线相遇了,谁也无法抽开。
她用尽了全身力量才从那危险的魅力中抽开,尖锐地道:“姑妈说什么?”声音仿佛已不是自己的。
他冷冷一笑。
“她要我交代你,多休息,不要身体还没好,就迫不及待的下床,抱病到幼稚园。小孩子的抵抗力是比较弱的,你生病还不打紧,如果一不小心,牵连到园内其他小孩,总是不好的。”
筱崎无奈的晃了晃头,知道吕秋桂是为了她好,也想乘此机会,替他们制造那么一丁点的机会。
可惜,她凄楚的想。她的计划注定失败了。
“先吃点东西再睡吧!”他道。
“我不饿!”她真的没什么胃口了。
“你不想让小安伤心吧!”
筱崎困惑了,这干小安什么事?
“小安,可以进来了。”他解答似地朝房门喊。
小安的小脸立刻出现在门口,小手中还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只碗,如履薄冰的走了进来。严瀚云起身接过他手中的碗,奖励似地拍拍他的小脸。碗一离手,小安便立刻奔到她跟前,关切地问:“妈妈,你有没有好点?”
她伸手抚了怃那柔软的长发哑声道:“对不起,让小安担心了,妈妈好多了。”
小安大人气的拍拍她,放心的道:“没事就好。”
泪雾污上了眼前,爱怜地揉揉他道:“小安有没有乖乖听话。”
“有呀!早上叔叔说故事给我听,还带我去玩球,小安都没有吵也没有闹。叔叔说,如果小安乖乖的,妈妈的病就会比较快好。我们还一起煮了菜菜粥唷!以前我病病的时候,你都会煮给我的,说吃了病才会好得快,现在换小安煮给妈妈吃,这样妈妈的病也会好的比较快。”
泪水不能阻止的泛流下来。
“妈妈!”小安惊惶的喊到,“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不喜欢吃菜菜粥,小安拿出去就是了,你不要哭啦!”
“妈妈不是不喜欢。”她哽声道,“只是好感动,好感动,小安长大了,知道要怎么照顾妈妈了。”
“是叔叔教我的呀!”小安骄傲的说。
筱崎合上眼,心中有一丝淡淡的妒意。
也许是父子天性吧!那是一条她永远无法斩断的丝。从小安刚刚的话就可以知道他是多么崇拜严瀚云,一直不停口的说,“叔叔说”,“叔叔说”。好像瞬然之间,严瀚云的话变成了金玉良言。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到了。小安显然不只喜欢咏杰般的喜欢严瀚云,他对他,小安还多了一点尊敬与崇拜。
如果,瀚云离开了她们,他能接受吗?
她抬起眼,神情复杂地瞅着他,却见严瀚云也正用同样的神情,看着她,看着小安,看着这一切。
“小安,”他将碗递给他,“喂妈妈吃菜菜粥吧!吃完了妈妈才能早点休息,这样身体才会早一点好。”
小安听话的接过碗,舀了一汤匙的稀饭,学着她平常的口吻道:“妈妈,啊!”
筱崎笑着扶住那颤抖的小手,张口吃进了那包含无尽关爱的“小米蔬菜粥”。
“好不好吃?”小安问。
筱崎发觉自己又要垂泪了。
“嗯!”她点点头。
“小安,”一见碗底朝天,他开口,“妈妈吃饱了,我们让她好好的休息休息,走吧!别吵她了。”
小安顺从的走到房门口,却又回过身,恋栈地道:“妈妈,你要赶快好喔!这样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了,叔叔很会玩球球喔!”
筱崎点点头。
“瀚云,”她感激的看着他的身影,疮痖地道:“谢谢你,真的非常谢谢你。”
他像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回过头,动作显得有些僵化,眼底有着挣扎、苦涩、烦恼与深情,以及太多令人难以理解的感情。
她眼光紧缠住他。
他则硬生生的将它抽开,哑声地道:“别担心小安,好好休息吧!”说着,头也不回地和小安走出卧房,顺手将自己隔在卧房之外。
筱崎心伤地让泪水弄湿枕头,却又知严瀚云正倚在门外,痛苦的忍受情与义交织时的煎熬与折磨。
如果人生能单纯一点,那该多好。严瀚云叹口气。人类的感情,往往是无意之中滋长的,即使他曾经多么努力来否定这个事实。但,平凡的他,没有那个能力去阻挡这份日益滋长的感情,也无法在它已经大的摆在眼前时,还企图忽略它。
直觉已经发出警讯,警告他必须早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温馨、平凡却又值得守护一生的屋子;离开那个坚强,脆弱,让他情不自禁失落他的心,并想保护一生的女人。直觉是一回事,行动却又是另一回事。他不想离开,也不愿离开,仿佛他在这是如此自然,如此理所当然。他就像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似的,应该生活在这,应该保护这个家的一切,应该照顾这一切。
静婷怎么办?
游董的恩情又怎么办?
他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小镇,这段日子,不过只能成为他记忆中的一部分。不管怎样,他还是得回去,回去履行那个他该尽的义务,回去报答游董的大造之恩,回去那个他已厌倦的城市,重复那日复一日的工作。
他甩甩头,第二次让鸵鸟心态占上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他只想留在这,守护这里的一切。
然后呢?
他踱步到窗前,凝视着庭院,外头,和煦轻柔的春风正轻拂着初生的翠绿。
生命,总是有希望的。未来的事,谁能预料。
第九章
在严瀚云的照料下,筱崎恢复得很快。两天后,她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除了病后的虚弱外,身体没有什么不适的,头也不再晕眩了。生病的这段期间,她彷怫回到少女时那种备受呵护的娇宠,那段她一直试图忽略以致几乎快遗忘的幸福生活。
并不是五年之中,吕秋桂对她的骄宠不及父亲,只不过是,温室早已破碎,她希望自己能经得起玻璃外的阳光及强风,多少会抗拒及阻挡这份关爱。这也是她一直不肯搬去与吕秋桂同住的原因,害怕自己又会成为那朵必须依附温室而生的花朵。
这几天,每当她注视小安,她便会有一股欣慰,感激及愧疚之感。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但至目前看来,对小安是绝对有利的。适当且正确的运动让他小脸较从前红润,身体也比从前壮硕。
筱崎还发现,自己偶尔会不经意的嫉妒这对父子。
气小安不再像从前一般,有什么问题都会问她,反而是绕着严瀚云的身边团团转,问了一大堆奇怪又好笑的问题,而出乎意料的,严瀚云不单是回答他那稀奇古怪的问题,还会适时启发他其他的问题。也难怪小安会对他崇拜到了极点。有时,还会模仿瀚云的一些行迳与口吻。筱崎知道,从今以后,儿子的生命中有一部分是她无法闯人的。对一个与儿子相处四年的母亲而言,心理上,难免会有些嫉妒。
对于儿子的嫉妒,来自严瀚云那礼貌而拘谨的态度。
其实她心理也知道,两人之间横互着一股难以抵抗的吸引力,每当他接近自己时,她就会心跳加速,呼吸紊乱。严瀚云也摆明一副对她身体也有兴趣的样子。筱崎不懂他那么讨厌她,为什么还对自己的身体很有兴趣。